“韋尚,乃是家父唯一的嫡傳弟子;戊名,曾為一小仙門的門主,招惹仇家,遭致滅門之災,被家父所救,並予以收留。他以外門弟子自居,對於家父忠心耿耿。我喚他師兄,他稱呼我為小姐而以示敬重。兩位師兄獲悉家父罹難的噩耗之後,唯恐不測,帶我外出躲避。果不其然,玉神殿並未作罷。途中遭遇追殺,險象環生。所幸有韋尚師兄斷後,我與戊名師兄得以逃脫,遠走賀州,躲入星海宗,飲酒……”
靈兒說到此處,舉起酒碗。
曾經的往事,過於沉重,唯有酒水的滌盪,方能消淡愁緒而換來些許的輕鬆。
無咎抓起酒罈,兩人共飲。
“在星海宗見到你,不敢相信呢。此前傳聞,你與叔亨同歸於盡。誰料你竟然活著,還成了星海宗玄武谷的煉氣弟子。奈何我自身難保,不敢相啊,唯有暗中相助,是否記恨於我……”
“嘿,若非你暗中相救,又留下丹藥與坤元甲,只怕我早已死了無數回。兄弟啊,我感謝不及,怎會恨你呢,飲酒……”
“嘻嘻,你被戊名師兄鎖在玄武崖上,遭人唾棄,受人凌辱,也著實可憐。而誰又能想到,如此一位可憐人,曾不畏強暴,誅殺叔亨,震驚天下,實乃能屈能伸的大丈夫也……”
“哎呀,兄弟懂我,飲酒……”
“靈兒起初也是懵懂,而幾番生死,幾番顛沛流離之後,也感同身受,或同病相憐,方知你獨自抗爭的艱辛與不易。無咎,這碗酒敬你……”
“兄弟,你也不易,敬你……”
“熟料想,星海宗又遭覆滅,只得匆匆離別。而你傷勢慘重,不便同行。人在窮途,萬般無奈……”
“且求活著,終有出路……”
兩人坐在一起,肩並著肩,酒罈挨著酒碗,相互撕扯著壓抑已久的心緒,再伴隨著酒水入腹而一同感懷、一同回味……
……
晨色中,戊名與韋尚走出屋子。
而正屋的屋門,依然虛掩著,還有斷斷續續的話語聲,伴隨著濃重的酒氣從中飄散而出。
雖說修仙者,不拘小節,而孤男寡女,稱兄道弟,徹夜狂飲,真的不可理喻。
戊名搖了搖頭,奔著院外走去。
韋尚稍作遲疑,打出禁制封住了屋門,這才拎著鋤頭,轉身走向院外。
兄弟倆在野外開闢了一塊田地,指望著來春撒下谷種而有所收穫。眼下空閒,與其留在院裡煩悶,不如繼續鋤草,順便四處逛逛,也留意遠近的動靜……
……
屋內的兩人,依舊是酒不停、話不歇。
從初次邂逅,到再次重逢,整整過去了三十五年,或也只是彈指揮間,卻已幾度生死、幾度輪迴,令人不勝感慨、也不勝唏噓。又笑談機緣巧合,你的歲月有我;可曾苦中作樂,途中有你經過。莫道光陰流逝,何妨以酒獻祭呢……
飲酒!
幹了!
許是累了,靈兒倚著無咎的後背,一邊飲著酒,一邊催促道——
“說說你啊,這多年怎樣過來……”
“你尚未回我話呢,玉神殿為何封禁神洲……”
“我也在查詢其中的緣由,如今稍有眉目,卻尚未證實,改日再談不遲……”
“你潛入翼翔山莊,又有何企圖?”
“當年的韋尚師兄,隻身拒敵,遭致重創,於海島隱居療傷。你該知道,便是北邙海的冠山島。他傷愈之後,依照約定,與我二人重逢,返回盧洲本土,借妖族與鬼族作亂之際,成為了翼翔山莊的弟子。此舉用意有二,打探玉神殿的虛實,找尋家父遺失的寶物……”
“我在龍舞谷遇見仙兒,據她所稱,亦在找尋令尊的寶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