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停的敘說,不停的自問,似乎大徹大悟,卻話語顛倒而口齒不清。說到此處,他又發出一聲怪笑。
靈兒暗暗錯愕,神色困惑,稍作遲疑,悄悄挪動身子。
而怪笑聲突然沒了,哽咽聲又起——
“老道啊,你倒是死了乾淨,而我尚有懵懂,找誰討教,一肚子的話,與誰訴說……”
靈兒湊到近旁,歪著腦袋觀望。
某人的身上,散發著濃烈的酒氣,原本白皙的面龐也染了酡紅,還有兩行淚水奪眶而出……
“你醉了……流淚了……”
身旁突然伸出一個腦袋,使得無咎猝不及防。他趔趄身子,扭頭躲避,卻沒忘了辯解,嚷嚷道——
“我沒醉……風大眯眼而已……”
“你呀……”
靈兒本想指責,心有不忍,伸手推搡一下,很是無可奈何的模樣。
某人的性情,絲毫沒變,便是流淚的藉口,都了無新意。而他的悲傷,卻至真至深,否則也不會收斂修為,這是要從酩酊大醉中尋找慰藉。而酒入愁腸,又怎堪消受呢。
果不其然,無咎已是醉眼迷離,卻兩手亂抓,急道:“拿酒來——”
“給你!”
靈兒拎起一罈酒遞了過去,卻又忍不住勸慰道——
“生死無常,節哀順變。何況那位祁散人,無非一位酒肉知己……”
“咕嘟、咕嘟——”
一罈酒見底,空酒罈子“砰”落地。
無咎扭頭瞪眼,吐著酒氣道:“酒肉知己?你不懂……”
“緣何不懂?”
“祁老道是我的長輩,我仙道的指路人。沒有他,我不會拜入仙門,也不會追到紫煙……”
“誰是紫煙?”
“啊……關你何事?”
無咎雖然醉意朦朧,心智尚在,察覺失言,再次瞪起雙眼。
“不關我事?”
靈兒突遭訓斥,面帶委屈,抿著小嘴,胸口起伏。而不過瞬間,她突然揮拳砸來——
“小子,我是不是你的兄弟?”
“是啊……”
無咎的肩膀捱了一拳,茫然道:“打我作甚……”
靈兒的拳頭,並未著力。卻也表明她溫柔的時候,靜若處子,而兇狠起來,也夠嚇人。記得當年的玄武崖,她面對玄火門的高手也不曾退讓半步。
“既是兄弟,為何不能推心置腹,反而遮遮掩掩,有意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