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咎就地坐下,抬起頭來。
繁星漫天,夜色無邊。而便是如此靜謐的夜色之下,卻遍地荒涼,霧氣瀰漫,腥臭難聞,平添幾分詭異莫測。
“吳管事,這邊請……”
衛令坐在無咎的身旁,沒忘留意吳管事的一舉一動。而無論是寒暄,或主動示好,對方均不理會,便好像從來不認識他。果不其然,那位老者躲在丈餘遠外,獨守一處,依舊是沉默寡言。
衛令終於忍耐不住,傳音道:“公孫老弟,他不是吳昊……”
“嗯!”
“他……他是何人?”
“吳管事啊!”
“哎呀,老弟,我知道你怪我袖手旁觀,而彼時彼刻,為兄也是無奈。你惹事之後,大可一走了之,我微瀾湖卻搬不走,我要為了整個家族著想……”
“衛兄,我並未怪你!”
“那你為何瞞我,他分明不是吳昊!”
“我也沒說他是吳昊……”
“他是……”
“吳管事,當然嘍,背地裡,你也可以稱呼他為萬管事!”
“老弟呀,莫賣關子……”
無咎回過頭來,看向身旁的衛令。見對方焦急的神色不似作偽,他微微笑道——
“吳昊為了返回微瀾湖,便喬裝易容,成了吳管事。而真正的管事,只能躲在暗處。也幸虧我留此後手,如若不然……”
“哦……而你也該早說,我差點急死……”
“機事不密,則害成。不容我說,衛兄也明白這個道理!”
“明白,當然明白……”
衛令的臉上露出笑容,連連慶幸不已。
此前,淼兒突然指證公孫殺人,他便已慌亂無措。他知道恩怨的起因,也知道最終的後果。而正當他絕望之際,最為關鍵的人物,也就是吳管事,竟然現身了,頓時逆轉形勢,也使得一場劫難消弭無形。而他並非三歲小兒,虛驚一場過後,便滿腹的疑惑。此時得到解答,終於讓他恍然釋懷。
原來公孫老弟將他的管事弟子藏在暗處,如此不僅便於吳昊的冒名頂替,也便於傳遞訊息、或應付不測。此舉著實高明啊,不過,那位吳昊兄弟,他去了哪裡?
“老弟,你說吳昊兄弟……”
二、三十丈外的一堆人群,便是羌家子弟所在。可見虞山與淼兒,坐在一起。而兩人後背相對,似乎少了幾分親近。
無咎沉默不語,神色中若有所思。
而衛令只管手扶長鬚,說道:“依我之見,淼兒趁著吳昊沒有防備,將其殺害之後,獨自逃回木黎城。為免羌家的猜疑,她將所有過錯,推到吳管事的身上。而羌夷與虞山,獲悉弟子被殺真相,雖然隱忍不發,卻暗中告知齊桓,企圖借他之手報仇雪恨。於是羌家、齊家,聯手設下陷阱。誰料被你抓到破綻,後發制人……”
兇險,往往來的突然,去的莫名,令人措手不及、也無暇多想。而事後方知,一切早有預兆。其間的盤根錯節,又是那樣的驚心動魄。
“所言甚是!”
無咎點了點頭,隨聲道:“淼兒咬定吳管事的脅迫,由此指證我殺人,卻閉口不提吳昊,便是她的破綻所在。使得齊桓、與羌夷的圈套,亦因此多了一個難以彌補的漏洞。否則的話,即使吳管事現身,只怕羌、衛兩家,也要糾纏不休!”
“那個女子,緣何不提吳昊呢?莫非舊情未了……”
“若真如此,她怎會如你所說,殺了吳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