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明擺著,馬兒再快,也跑不過那長著翅膀的巨蜂,更莫說只有兩隻腳,若被追上而慘遭圍攻,最終的下場可想而知!
蛟老揮劍再劈,又一次被撞在馬車上。附齊等人的情形更慘,已是各自帶傷而疲於應付。而那幾頭玄蜂卻是愈發瘋狂,不斷衝擊著馬車。車廂中的蛟寶兒便如置身於驚濤駭浪的小船之上,只能在絕望中等待著最後時刻的降臨……
二十多丈外的山坡上,無咎依然默默立在原地。
許是所在廢墟,且有雜草遮掩,那群玄蜂好像沒有發現他的存在,直接從不遠處飛過,並直奔山坡下的火光而去。而他此時全無往日那種膽小的怯懦,或者置身事外的僥倖,反倒是劍眉倒豎,神色擔憂。
娟兒死得慘啊!
那丫頭年紀尚小,幼稚率真,只因送了一趟吃食,便白白送去了性命!她與那些手上沾血的壞人不同,她真的不該死!
唉,或許可以救她。
那又為何要看著小丫頭慘死呢?是意外來的猝不及防,還是自己在逃亡途中早已習慣了明哲保身之道?抑或是尚未適應體內的那把魔劍,致使缺乏足夠的勇氣與擔當?
如今說啥都遲了,再不能挽回一條鮮活的性命。而一味尋找藉口,也只能辜負了體內的那把魔劍。即便日後的力氣再大、本領再高,又有何用呢?
將士利劍在手,生死無畏。而我魔劍在體,便該殺破乾坤,蕩盡鬼神,方才不負劍之鋒銳,魔之霸氣!
無咎想到此處,眉宇間黑氣閃動,隨著袖中的右手微微張開,一道黑色的劍光徐徐而出。而他才要挪動腳步,又不禁神色一動。
蛟老等人已是在劫難逃,那個蛟寶兒也難免慘遭屠戮。只怕轉眼之間,一行八人均將葬身此地。而便於此時,又生變故。
月光下,三道人影從遠處風馳電馳而來。尚在數十丈外,為首的中年男子便已搶先祭出一道劍光。隨行的兩個年輕人相繼出手,一道劍光與一道火光接踵而至。
猶在瘋狂的玄蜂突遭打擊,瞬間便有三頭被劍光劈為兩半。緊接著又是火光熊熊,再又一頭在半空中掙扎著了幾下便轟然墜地。餘下的兩頭玄蜂倒是知道厲害,竟雙雙掉頭躥向夜色深處而遠遠逃開。
無咎看清來那突然現身的三位修士,稍稍愕然,卻留在原地,並倚在矮牆上默默觀望。當他眼光掠過娟兒的殘骸,暗暗嘆息一聲。
山坡下,尚有幾點篝火在草叢間慢慢燃燒。四周則是殘骸遍地,一片血腥狼藉。
蛟老等人依然守在馬車旁,一個個餘悸未消。任其如何彪悍勇武,而遇到了難以對付的異獸,以及法力高強的修士,這群來自部落的漢子還是有些不知所措。
那三位修士來勢極快,轉眼的工夫便已到了山坡下,並收起劍光,各自四處檢視。其中一位年輕男子則是直奔馬車而來,意外道:“原來是蛟老一行,幸會……”
蛟老終於看清來人,頓時鬆了口氣,忙放下長劍迎上幾步,拱手道:“原來是胡仙長,多謝救命之恩!”
那男子不是別人,恰是日前結識的胡言成。果不其然,遠處有馬蹄聲傳來,隱約中還有一道杏黃色的身影隨著坐騎在夜色中跳動。只是他兄妹本該前往鷺江鎮,不知為何又現身此處。
胡言成微微一笑,轉而衝著山坡上的某處黑影瞥了一眼,不以為然道:“湊巧而已,不足道哉!”
蛟老卻是回頭衝著葉添龍等人示意了下,揚聲招呼道:“寶兒,還不前來答謝見禮!”不等車上的蛟寶兒現身,他轉而鄭重又道:“尚不知那兩位仙長如何稱呼……”
胡言成伸手引薦道:“此乃寶瓶山褚家的兩位兄長,褚遊與褚方。”
隨他一起到來的兩位修士,一箇中年男子,絡腮鬍子,個頭壯實;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相貌尋常。而無論彼此均未理會在場的眾人,各自忙著收割地上玄蜂的屍骸。
胡言成笑著又道:“諸遊道兄,不妨見過蛟老再忙碌不遲。地上足有六頭玄蜂,足夠你我分潤……”他話說一半,抬頭看向來路。
遠處的馬蹄聲漸近,有女子驚訝道:“噫!斬殺如此多的怪獸,大哥好手段……”
諸家的兩位修士已將六頭玄蜂的尾刺盡數割除,這才相繼起身。
其中叫作諸遊的中年男子看著地上的六根尾刺,面露得意,隨聲敷衍道:“幾個凡人而已,焉敢妄自託大!”他眼光斜睨,恰好見到走下馬車的蛟寶兒,忙神色微凝,帶著猥褻的神情又道:“那女子模樣俊俏而元陰未失,倒也使得……”
蛟老與蛟寶兒等人面面相覷,皆臉色微變。
胡言成詫異道:“諸兄,緣何出言不遜?我記得你並非如此,這才結伴行事。而你……你……”他驚愕難耐,已是說不出話來。
只見那個叫作諸方的年輕男子突然離地躥起,竟是直奔胡雙成而去。那女子尚未停下坐騎,已被他伸手攔腰抱起,頓時驚叫:“大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