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人是怕上當吃虧,在找王弼的晦氣。
柳兒則是後退幾步,懶懶斜坐地上,身子後倚,柔聲說道:“何師兄,緣何少言寡語?”
她的何師兄坐在來時的石徑上,兩隻腳耷拉在石坑中,正一邊微微喘息,一邊斜著眼打量著四周的情形。
這幾個時辰,雖小心許多,卻也熟悉了周遭的狀況,行程並不慢。接連一日下來,應該到了七八百丈的深處,怎奈九重淵還是深淺不明,且霧氣愈來愈重,神識所及,什麼都看不清楚。尤為甚者,去路斷絕。
此外,抬頭仰望,來時的洞口,好像已消失無蹤。只有隱約一點亮光,在頭頂上似有似無,恍惚剎那,幾如遠離塵世而陷入九冥深淵。
王弼那個傢伙將眾人引到此地,究竟有何居心?也難怪黃奇與姜原前去質疑,換成誰也沉不住氣啊!
無咎覺著一個柔軟的身子輕輕靠在腿上,忙心神一斂,低頭哼道:“師妹還須避嫌才是,以免某人妒意大發!”他伸手拎起衣襬輕輕一抖,很是矜持高冷的模樣。
柳兒卻是抿唇一笑,眼波流轉,傳音道:“師兄勿要動怒,人家忍辱負重,還不是都是為了你……”
無咎咧咧嘴,依舊是目不斜視的君子模樣。
縱有鐵石心腸,也給你繞指溫柔化作一汪春水。幸虧我不是真正的何師兄,不然非被這個女子給迷得暈頭轉向不成!
便於此時,只聽王弼不快道:“倘若王某心存不軌,何故要害我那陸志師弟,如今只剩下我獨自一人,最終又能落下什麼好處呢?還請兩位師兄稍安勿躁,且歇息過後,援壁而下百多丈,便可抵達九重淵……”
黃奇與姜原面面相覷,苦於無計,只得作罷,各自忙著歇息。
王弼分說過後,尚未鬆口氣,忽而察覺有人看來,且神色玩味,他眼光一閃:“何師兄,有無話說?”
無咎靠在坑壁上,抬手扶了下面罩,似有擔憂道:“九重淵機緣幾何,至今不明。而此間罷了,是原路返回,抑或另有去路,同樣無從知曉。王大哥既然故地重遊,何妨多多指教呢!”
黃奇與姜原尚自靜坐,聞聲,雙雙睜眼回頭,轉而看向王弼。
柳兒則是傳音讚道:“何師兄心思縝密……”
石坑狹窄,五個人勉強落腳歇息罷了。
而王弼與無咎各自守在兩頭,恰好一高一低,四目相視,彼此間的言行舉止一清二楚。他眼光一掠,轉向深淵,沉吟道:“據傳,九重淵乃蒼龍谷之龍脈所在,或是秘境陣法之陣眼所在。典籍有云:千金之珠,明光之石,必在九重深淵之下。故而,此處必有重寶無疑。我與師弟曾於三十年前有所發現,怎奈蒼龍谷關閉臨近而功虧一簣。如今偕同諸位同門而來,收穫在即啊……”
他的話語聲不緊不慢,且頭頭是道,頗具誘惑,使人聽起來不免心動。而他不再多說,隨即閉上雙眼。
黃奇與姜點了點頭,各自繼續歇息。即便是柳兒,也不忘趁機吐納調息而養精蓄銳。只有無咎背靠著坑壁,兩隻眼睛在轉來轉去。
深坑幽暗,寒氣漸濃……
兩個時辰之後,眾人歇息過罷。
王弼召出飛劍在手,貼著坑壁輕輕一縱,墜落之際手腳並用,旋即攀援而下。接著便是黃奇、姜原、柳兒,最後輪到無咎,他雙劍在手,有樣學樣,循壁奔著坑底而去。
行至此處,坑壁上多了裂縫與凸起的石塊。以手腳借力,再加上飛劍相助,使得攀援起來,要輕鬆了許多。
正如王弼所說,不消半個時辰,詭異莫測的九重淵,終於到了盡頭。
無咎隨著眾人輕輕落在地上,立足未穩,便禁不住打了個寒戰,忙以靈力護體而神情戒備。
頭頂上一片黑暗,再無絲毫的光亮。來時的一方天穹再無蹤影,渾如來到了地底深處而置身異地。
好在神識與目力之下,四周情形一覽無餘。
只見坑底足有三十多丈方圓,雖也寬敞、平坦,卻碎石遍地、陰寒陣陣。而嶙峋的石壁之間,還有幾道高低不一的縫隙……
便於此時,黑暗中突然傳來一聲大叫:“人呢——?”
無咎循聲走了過去,也不禁瞪大了雙眼。
黃奇帶著姜原與柳兒站在一堆碎石當間,正在四下張望而神色驚慌。那堆碎石頭,應是此前墜落的大石所留。不過,此處理當還有陸志、東勝與文山的屍骸才對。而石屑、石坑之中,只有遍地的血跡,唯獨不見了那三人的蹤跡。
是啊,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