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咎卻突然停下,不解問道:“我記得還有兩個女孩子,分別叫做杏兒與棗兒,為何不見身影?”
桃花想都不想脫口而出:“兩個不聽話的賤丫頭,一個投井死了,一個被我賣到外地……”
無咎的眼角微微抽搐著,神色中閃過一絲苦澀。
他的面前好像又浮現出兩個怯怯生生的女孩子,只為了吃口飽飯而賣身為奴。
人活不易,貧窮貴賤也都是咎由自取。若有命運,那也是運氣使然吧。而無論怎樣,都不該凌強於人。誰又比誰高貴不成,你憑啥啊!
而那還是兩個孩子,比自己的妹子也大不了多少,竟因不甘屈辱而慘遭禍害……
無咎終於不再裝瘋賣傻,慢慢舉起手中的木杖,兩道劍眉斜斜豎起,寒聲道:“我今日若不拆瞭如意坊,這天下便沒了公理!”他話音未落,隨手拋下木杖,如釋重負般長舒了口氣,“啪”的一甩衣袖,抬腳奔著樓房走去。
桃花急忙將手中的絹扇往下一揮,四周的漢子們舉起傢伙一湧而上。
無咎只管默默前行,但凡鐵尺、棍棒落下,他看也不看,舉手擋去。霎時間“砰砰”作響,臨近的鐵尺與棍棒盡數被他的雙手震飛了出去。而撲上來的漢子則是虎口震裂,一個個腳步踉蹌著跌倒在地。
桃花大驚失色,怎麼也想不到一個弱書生竟然如此的神勇難敵,失聲尖叫道:“攔住他、打死他……”
廖財與王貴遞個眼色,兩人並肩而上。他本人則是從懷中冒出一把寒光閃閃的短刃,衝著不遠處的那個背影便狠狠紮了過去。
無咎人往前行,背後卻像長了眼睛,身形稍頓,返身就是兩腳連踢。
廖財根本躲避不及,胸骨“喀喇”塌陷,隨即便像塊石頭,“呼”的一聲飛了出去。他人在半空,不知疼痛,怔怔看著那道白衣人影,眼光漸漸迷離朦朧。
那還是趴在地上去喝髒水的落魄書生嗎,緣何他的一腳竟有踏破乾坤之怒?
廖財倒飛出去十餘丈,“撲通”墜地,口吐汙血,掙扎了下再不動彈。
而王貴已是嚇得進退不得,誰料面前風聲呼嘯。他尚未明白過來,被一腳踢得腦袋斷裂,兀自拖著地直直後退,直至“砰”的一聲撞上院牆,隨即跌成爛泥一堆。
無咎接連兩腳,結果了兩條性命,卻渾若無事般轉身往前,繼續奔著不遠處的小樓走去,並揚聲喝道:“我要拆瞭如意坊,與旁人無干。不想死的,都給我滾下來!”
眾人正在瞧著熱鬧,只當是如意坊管教家奴。誰料轉眼間,家奴成了凶神惡煞。他說啥?他要拆樓!娘哩,跑吧!
樓上、樓下頓如炸開鍋般,痴男怨女們大呼小叫。
桃花大張著嘴巴,愣愣看著廖財與王貴的屍骸,舉著手中的絹扇直哆嗦,就是出不了聲,腿腳發軟,一屁股癱倒在地。
四周的十來個龜奴也是嚇得戰戰兢兢,再無人敢上前一步。打個群架,比兇鬥狠,乃家常便飯,誰也不含糊。而抬腳就要人命,真的沒意思,太血腥了,太殘酷了!
無咎已就近走到了樓前,一道道人影迎面衝過來,猶如驚鳥炸群般分向兩邊,還不忘衝著他上下打量,隨即又是“哇哇”陣陣驚叫。
奔湧的人群中出現兩位男子,各自衣衫不整而神色不快,卻又不明所以,直接繞過無咎,疾步走到了院中桃花的身旁。
這兩人中為首的男子,三十多歲,衣著華麗,留著山羊鬍子,吊著眼角,給人一種笑容滿面的錯覺,實則整個人透著莫名的戾氣。他整理著衣衫,埋怨道:“桃花姐,出了何事?真是掃興……”
另外一人二十七八歲,略胖,圓臉,眼皮浮腫,唇上留著短鬚,跟著附和道:“我兄弟難得來一回如意坊,卻偏偏遇上撒潑發瘋的,豈止掃興,簡直是存心搗亂啊!桃花姐,起來說話……”他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攙扶。
桃花怔怔抬頭,似乎見到了天上的救星,趁機扯住臂彎,才將站起身子,便無力依偎過去,已是泣不成聲:“華先生、孔先生,姐姐命苦啊!那天殺的本是我家的家奴,卻凌霸欺主,還望兩位先生主持公道,從今往後,如意坊的姑娘儘管享用……”
聞言,兩位男子頓時義憤填膺。
無咎已在樓前站定,眼光一掠,稍稍後退蓄勢,接著衝著面前的廊柱便是飛起一腳。他自從魔劍灌體之後,力氣本來就大,再加上盛怒之下動用了靈力,這一腳出去怕不有數千斤的威猛!
廊柱十二根,足有尺餘粗細,下端墊著基石,上端頂著二樓的迴廊。一排廊柱十二根,乃是整個小樓的支撐所在,可以說是異常的堅固。
不過,再堅固的根基,遇到了成心拆樓的,頓時便如摧枯拉朽!
只聽得“砰”的一聲悶響,矗立的廊柱頓時飛出,再“轟”的砸向牆壁,接著又“轟隆”一聲,二樓的迴廊連同上下的客房頓時塌陷了一大塊,木屑、磚石飛濺而下。
無咎揮袖一甩,臨身的木屑、磚石盡數飛了出去。他片塵不沾,轉身奔向下一個廊柱。
便於此時,有人出聲:“拆樓的道友,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