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還擔憂路途遙遠,如今卻是簡單了許多。
猶還記得,天水鎮的上官家,藏有傳送陣法,倘若借道趕往靈霞山,必定事半功倍。既然有了捷徑可循,倒不如趁機管管閒事。至少要將紅嶺山的賊人剷草除根,以免留下禍患。
不過,這個朱老大有點不老實。
……
當兩道騎馬的身影越過山崗停了下來,已是深夜時分。
天上一輪彎月,四周清風徐徐。
馬上的年輕男子神態如舊,全無長途跋涉的疲憊。而隨行的老者卻是撅著屁股趴在馬背上,已是累得氣喘如牛狼狽不堪。在兩騎的身後,還跟著同樣精疲力盡的三匹馬兒。
途中接連不斷換乘坐騎,終於在半夜的時候趕到了此處。而西塘鎮就在十餘里外,有人卻是支撐不住了。
“無先生,容我歇息片刻!”
朱老大招呼了一聲,順著馬鞍滑下,徑自軟軟倒在地上,揉著屁股說道:“後日才是三月二十六,倒不急於一時……哎呦,皮破了……”
他從前趕往紅嶺山,要用上兩日,途中很是輕鬆,而今日卻一路狂奔,想要喘口氣都不曾,疲憊倒也罷了,便是屁股也給磨破了。
無咎遠眺片刻,翻身下馬,眼光一瞥,不滿道:“催著趕路是你,叫苦叫痛是你,此時耽擱不走又是你,哼!”他哼了一聲,順手取下行囊,在不遠處尋了塊平坦的石頭鋪上,舒展懶腰躺了下去,不忘吩咐道:“你老兒再累,也累不過那幾頭畜生,且牽到一旁餵食草料,莫要慢待了!”
此處清風山崗,彎月松影,夜色靜謐,倒是歇息的好所在。
朱老大苦著臉點頭答應,卻又分說道:“先生乃是高人,不便貿然現身於集鎮之中。待小老兒我安置妥當,再直接殺向葉家不遲!”看來他就此停下,竟然另有用意。他又是一陣呲牙咧嘴,這才磨磨蹭蹭爬了起來,忙碌了片刻之後,帶著小心湊到近前,躬身道:“先生在此安心歇息,我先行回去檢視一二如何……?”
無先生的脾氣不好,卻也從善如流,擺了擺手,隨即閉上雙眼扯起了鼾聲。
這位仙長竟然如同凡人一樣的睡覺,少見啊!
朱老大牽過自己的馬兒,有些艱難地爬上馬背,順著山間的小道,趁夜摸黑而去。
而不過須臾,山崗上的鼾聲沒了。
……
朱老大走後,始終不見迴轉。
而三月二十六的這一日下午時分,他帶著兩個騎馬的漢子回來了。
那片山崗之上,依舊躺著一道白衣人影。近旁的樹林中,則是拴著四匹健馬。隔著老遠,便能聽到鼾聲。淺而易見,某位先生依然在沉睡不醒。
尚在二三十丈外,兩個漢子神色遲疑。
“朱老大,那便是你請來的仙長?”
“從沒見過,莫非有詐?”
“呵呵,絕無虛假!”
朱老大帶頭跳下馬來,笑著說道:“這位無先生乃是萬峰仙長的師兄,順道幫忙而已。無先生……”
隨著呼喚聲,熟睡的人影悠悠醒轉,慢慢坐起身來,打著哈欠,疑惑道:“此時何時,這兩位又是……?”
“呵呵,今日晚間,便是葉家婚宴之時。”
朱老大舉手致意,繼續分說:“此乃紅嶺山的臺虎二與石生兩位好漢,還請過來拜見無先生!”
所謂的兩位好漢,均有著三十多歲的光景,相貌與衣著倒也尋常,只是各自的腰間插著帶鞘的鋼刀,並且透著隱隱的殺氣,怎麼看怎麼不像好人。
到了山崗的近前,兩人停下馬來。
其中叫作臺虎的漢子抬眼打量,狐疑道:“我聽說萬峰仙長出身於散修,並無師兄。”
另外一位叫作石生的漢子則是手握刀柄,神色戒備。
遑論其它,單說眼前的情形。紅嶺山的萬峰仙長,乃是一位中年人。而這位白淨清秀的無先生最多不過二十多歲,竟然以師兄自居。如此破綻,或許可以騙過朱老大,卻瞞不過紅嶺山的兄弟們。
而無咎依舊是盤膝坐在石頭上,不予分說,抬手揮動,一面玉佩悠悠懸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