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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花明柳暗

“還有兩個,一個是文章華美,洛中無人能及。”許攸說到這裡稍微停頓了一下。“其實,這兩絕已經足夠讓他在洛陽如魚得水了……珣弟你想想,有這種本事最適合幹什麼?當然是寫祭文、立碑文了。所以這宛洛一代,但凡哪個豪門大戶家裡死了人,誰不想請他去立個碑寫個祭文呢?而葬禮這種事情向來是最承情的,所以說,這蔡伯喈頗有靠死人風生水起的味道。”

“這倒也是。”公孫珣連連點頭,卻忍不住瞥了一眼在一旁認真讀書的傅燮,因為他剛才清楚的看到,這傢伙在聽到‘靠死人風生水起’這種說法後明顯的皺了下眉頭。

“最後一絕,則是音律上的修為。”許攸說的正得意呢,根本沒注意到其他人的反應。“不過珣弟你可知道,這蔡伯喈當年差點因為自己音律上的成就而絕了仕途!”

“哦?”

“想當初,這蔡伯喈也是家門頗高,更兼師從名門,年紀輕輕號稱經學大儒,本來前途大好……”說到這裡,許攸卻是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們不曉得,當時朝中五名大宦官號稱五侯,聽到他的名聲,知道他鼓琴鼓的出神入化,結果五個人聯名鼓動先帝徵召他來做官……順便為陛下鼓琴。你當然,這音律也是雅事,臣子為陛下鼓琴也是大禮所在,可一個士人,在黨錮之禍面前,不是被三公徵召,也不是被朝廷選拔,而是被當朝最跋扈的五名宦官聯名舉薦,他蔡伯喈真要是做了這官,以後也就不要自稱士人了!”

“這倒也是。”眾人紛紛點頭,士人宦官不兩立嘛。

“於是這蔡伯喈接到詔書後,一路上走走停停,走到那虎牢關前實在是不敢往下走了,只能稱病。”許攸繼續笑道。“而先帝知道以後自然勃然大怒,最後終先帝一朝這蔡伯喈都做不了官。一直等到今上登基三年,司徒橋玄橋公想起他了,然後發出徵召,蔡伯喈這才從頭做起……卻已經是半生蹉跎了。”

眾人聞言愈發感慨,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的典型。

“不過那些都是舊事了。”許攸擺擺手道。“如今這蔡伯喈重新出仕,交遊廣闊,更兼鼓的一手好琴,洛中聞名,所以達官貴人、世家子弟都喜歡去他府上玩樂,只求能聞上一曲,……於是一來二往,這蔡府卻也隱約變成了洛中一景的去處。”

“原來如此。”公孫珣故作感慨道。“如此盛景,不知道珣等人有沒有這個機會去這蔡伯喈府上一觀啊?”

許攸等的就是這句話,他當即拽著對方的衣袖道:“這事容易,我和蔡伯喈去說,下次咱們……呃,珣弟也好,伯圭也罷,阿越也行,反正咱們同去,他一定會給面子的。”

“那就多謝子遠兄了。”從公孫珣開始,三兄弟都紛紛拱手行禮。

“無妨,無妨。”許攸聽到謝字後再度喜笑顏開。

話到這裡,許攸原本是可以就此打住的,但得意忘形之下,這廝難免多了句嘴:“不過我有一言要說給賢昆仲聽,去了這蔡伯喈府上以後,藉此地與洛中才俊交往無妨,但萬一遇到了這蔡伯喈本人,以禮相待即刻,萬萬不要和他相交太深……”

“這是為何?”公孫越略顯不解的問道。

“賢昆仲不曉得。”許攸捻著鬍子笑道。“你當這蔡伯喈身懷三絕,名滿天下,光是受他恩惠替自己祖宗立碑定傳的豪門大家都不知道有多少,而此番入仕也有數年,卻為何還是一個六百石議郎呢?”

公孫兄弟哪裡知道這些,自然面面相覷。

“因為太迂闊了!”許攸搖頭感慨道。“他這人身為議郎,是有資格直接上書言事的。之前幾年陛下未加冠時還沒看出來,可是從今上親政以後,這蔡伯喈就好像失心瘋一樣,總是上書說一些讓大家都難堪的大實話,還自以為傲!殊不知,這天下感恩的人少,記仇的人多,這幾年間,因為上書直言而失去的人心比他之前幾十年攢下的人情都要多了……要不是他現在還算是咱們劉師的屬吏,大家願意給劉師一個面子,否則……呵呵!你們且看著吧,等咱們劉師一旦高升到三公之位,這光祿勳一職成了其他人的囊中之物,那這蔡伯喈免不了要亡命江湖的!你們說,這種人有深交的必要嗎?”

三兄弟各自感慨,也都無言以對,公孫珣想起自家老孃說的那蔡邕的結局,更是感慨。

不過,這一番話卻終於惹到了一位在一旁讀書的少年。

“許君這算什麼話?!”傅燮擲下手中的書簡,憤然駁斥道。“身為臣子上書直言,本來就應該是職責所在,蔡公不計較個人得失,忠貞敢言,更是我輩楷模,與這種君子相交應該是一種榮幸,你怎麼能反過來勸伯圭兄他們不要和蔡公深交呢?”

此言一出,眾人趕緊來勸,公孫珣兄弟三人更是著急萬分……三人都不傻,這要是傅燮學著那北海名士管寧來一個割席斷交,然後名揚天下,那自己三人算是什麼?豈不是要丟人丟到姥姥家?

不過好在許攸這個人心裡透亮,大概是是看在公孫珣小錢錢的份上也不和傅燮計較,直接笑了笑,揮揮袖子就走了,臨走前還不忘說有機會給公孫珣等人再引薦一個叫逢紀的南陽老鄉……頗讓眾人鬆了一口氣。

“這傅燮太過分了。”三兄弟送許攸出門,還未回身公孫瓚就忍不住自己的滿臉厭惡之意了。“就好像這舉世汙濁,偏只有他一個人高風亮節一般……人家許子遠所言哪裡差了,難道那番話不是為了我們好?”

“其實大兄。”公孫越聞言卻搖頭道。“傅燮這人雖然過於耿直了些,但相較於許攸還是讓人放心的……許攸這人,今天可以因為珣兄大方而在這裡貶低蔡邕,明天也有可能因為別人大方來貶低我們。而傅燮這小子,無論如何,與之為友,總是能讓人放心的。”

此言一出,饒是公孫瓚身為長兄,卻也一時語塞。

“不如搬出來吧!”公孫珣無奈打圓場道。“對於傅燮這種人,敬而遠之是最好的方式,也省的再出這樣的事情。而許攸此人,當然不可以作為長久依仗,但短期內還是要靠他來經營人脈的……反正我們在洛陽也呆不長,倒也無妨。”

公孫瓚和公孫越齊齊點頭,於是三兄弟商議好,公孫瓚去劉寬府上週邊去尋一處小宅院,而公孫珣則和公孫越一起回一趟緱氏山,取些錢財來,也好方便行事。

“太祖年少,嘗與族兄弟品評洛中人物……越稱:‘許子遠兇淫之人,性行不純。’瓚曰:‘傅燮耿直無度,必招殺身之禍。’太祖曰:‘何其苛也?萬事萬物以人為本,人才難得,許攸雖貪,尤可用其智計;傅燮雖耿,尤可託以腹心。如是而已。’瓚與越乃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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