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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渡口

只不過,行人實在太多,帶著上百僕從的達官貴人也是隨處可見,再加上這幾日確實風大,船隻往來時需要格外小心,所以孟津雖然是有名的優良渡口,卻也是一時捉襟見肘。

“孟津該如蒲津那裡一樣建一座浮橋的!”渡口前的一個高地上,婁圭騎在一匹白馬之上,卻束手攏袖、弓腰縮脖,毫無風範。“若是如此,哪用得如此辛苦,還要在此處乾站著吹冷風?”

“確實,”呂範看著黃河辛苦往來的渡船也是不由贊同道。“看此處河面也不是很寬廣,而且水勢平和,確實能建浮橋……只是,事關洛陽防衛,中樞必然不願罷了。”

“這倒也是。”婁圭登時醒悟,然後又再度搖頭。“可終究是太慢!”

“子伯等急了?”看到對方如此,之前在看河上風景的公孫珣也勒住馬韁回頭戲謔問道。“莫非是準備一回南陽,便領著一堆亡命之徒去燒了我的義舍?”

“哪裡還有什麼亡命之徒啊?”婁圭不由喊冤道。“若是從被盧公識破那時算起,少君想想我都多少時日未曾歸家了,怎麼還會有人替我養著那些人?雖然之前在遼西有信回去,但天曉得族裡人會怎麼處置我的家產、宅院……不瞞少君,等這次回去,我還指望借你的勢力去把家產奪回來呢!”

騎在白馬上的眾人都不禁莞爾。

“不過子伯父母是何狀況?”笑完之後,一旁的韓當不由好奇問道。“也未曾聽你說過此事。”

“父母全都喪於疫中。”婁圭背風微微眯眼道。“若是有他們約束,我哪裡會作出那種幼稚事情?”

“倒是與我還有子衡全都同病相憐。”韓當不由嘆氣。

呂範也是不由感慨。

聽到此話,公孫珣環顧一圈,又瞅到另一邊正好奇觀望人家女眷上船的魏越,也是微微搖頭。

話說,他心裡其實非常清楚,自己麾下骨幹人才,貌似除了一個程普外,俱是所謂孤兒,便是自己也是自幼失怙。而這可不是什麼巧合,乃是說,這個年紀的年輕人,便是寒門子弟,若是家中還有所牽掛與約束,恐怕都不會跟著自己四處浪蕩,盡做些沒譜事情的。

實際上,這也是他選擇將程普留在平城的另一個重要緣故——後者父母家人都在,求得乃是穩妥,若是強行要對方隨行,說不定便會有些怨氣。

甚至再想的深入一些,如果自己想大規模招募人才,還是要儘量做到一郡太守那種位置,這樣才可以在本地從容徵召。

當然了,說一千道一萬,終究還是大漢朝的秩序尚存,若真是世道亂成一團麻,人人只求活路,那就沒這麼多條條框框可言了。

“少君!”賈超這時候終於滿頭大汗的從人群中擠回來彙報了。

“如何?”公孫珣當即笑問道。“可問清楚了嗎,咱們還得多長時間?”

賈超連連搖頭:“不瞞少君,實在是沒法子,人太多不說,那些達官貴人還都是得罪不起的,不是哪位中常侍的族人,就是哪位兩千石的家人……不過,我們終究是有公文,所以那渡口官員便許諾今日一定將我們渡過去,只是排在了洛陽令司馬防的家人之後。”

“司馬防?”公孫珣不禁一怔。

“就是那邊官路上的那隊人。”賈超一邊應道一邊隨手往渡口北面的官路上一指。

“司馬防……”公孫珣一邊嘀咕著一邊迎著風順著對方手指看去,卻正好見到那隊人裡有一個七八歲熊孩子從車裡探出頭來,正盯著自己這邊的白馬亂瞅呢,也是難得眼皮一跳。“我記得司馬氏本就是河內人?”

“沒錯。”一旁的婁圭接過話來,如數家珍般言道。“洛陽、南陽的破事我還是曉得一些的。當年我好友孟德剛一出仕,乃是舉得洛陽北部尉,就是在這司馬防手下。此人字建公,為人極度古板嚴肅,但頗有才幹,在洛陽令任上數年……”

“曹孟德嗎?”公孫珣一聽到這三字,便當即把目光從那也不知道是司馬第幾達的熊孩子身上移走。“我久慕其名,也不曉得此番入洛,能否與這位相識,到時候還要讓子伯做個介紹……”

“少君安心吧!”婁圭輕鬆應道。“曹阿瞞若是不在洛陽倒也罷了,若是在,你儘管放心!”

“你與那曹操關係如此親密?”公孫珣愈發好奇。

“不是。”婁圭不由撇嘴道。“我也不瞞少君,曹阿瞞這人呢,個子矮小,又出身閹宦,所以常常自卑,偏偏他還跟我一樣喜歡邊塞兵事……而少君你呢,身材高大、一表人才,又名震北疆,說不定屆時一見面,他便會如見到美女一般歡喜的撲上來呢!對了,少君恐怕還不曉得啊,他這人還極度好色,見到長得漂亮的歌伎和漂亮的女婢,說納妾就納妾,說上床就上床,今日能得手就絕不耽誤到第二日!”

公孫珣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只是連連搖頭,讓這些人在此處隨意閒聊,然後便自己徑直調轉馬頭,迎著北風去後面找自家夫人了。

然而,路過那司馬氏的車隊時,卻又見到那熊孩子探出頭來,公孫珣這次離得近,看的清楚,只見對方居然沒有梳任何髮髻,還是所謂垂髫,而按照這年頭習俗,男孩子八九歲開始總角,那說明對方不過就是七八歲而已。

總之,看到對方虎頭虎腦,頗為可愛,而且又是那司馬家的‘第幾達’,公孫珣不由覺得有趣,便勒住韁繩,放緩了速度,然後迎面笑問了一句:

“司馬建公家的小子,你幾次偷窺,莫非是想乘我的白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