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老丈一聽,越發的生氣了,抄起擀麵杖,就要打人。
姜硯之一瞧,趕忙走了上去,走了半道兒,才想起有武功的是閔惟秀,不是他了。
正想著,閔惟秀已經伸手抓住了劉老丈的手,“老丈,你這棒子是用來擀麵的,弄髒了,就不能吃了。莫要激動,莫要激動。”
劉老丈倒是認識閔惟秀,將那擀麵杖往自己腰間一揣,坐在雪地上就哭了起來,“開封府的官人都說了,就是你兒子殺的,你還狡辯什麼?鄉親們,你們瞧瞧啊,當官的兒子殺了百姓全家,都不用償命啊!這天上地下,還有沒有王法啊!”
此時韓副三司使已經瞧見了出來勸架的閔惟秀同姜硯之。
他的目光動了動,死死的盯著姜硯之瞧了瞧,走了過來,正正經經的行了個大禮,“聽聞三大王行司大理寺,剛剛為一婦人洗清冤屈。韓明懇請三大王,重審劉家滅門案。”
姜硯之伸手扶了扶,“案子可有什麼新的證據?”
韓副三司使搖了搖頭,“因為我兒韓昀乃是疑兇,我只能迴避。但是我的兒子,乃是我親手教出來的,他是絕對不可能做出殺人全家這種事情來的。”
姜硯之皺了皺眉頭,每個父母,都堅信自己的兒女是好人。
若是因為這個原因,就重審一樁案子,那刑部大理寺之類的官員,豈不是要忙死了。
“這事已經定案了?”
韓副三司使搖了搖頭,“我兒一直都沒有認罪。不是他做的,萬萬都不敢認的。”
劉員外一聽,跳了起來,指著姜硯之罵道:“你們這是官官相護啊!老漢我回家的時候,韓昀正從我家跑出來,他不是兇手,還有誰是兇手?”
姜硯之既沒有推開他的手,也沒有生氣,認真的說道:“你看,他若是不認罪,官府就沒有辦法判他給你家人償命。最後疑罪從輕,只能流放了事。殺人兇手怎麼可以放過呢?”
“這不是官官相護,是律法就是這樣規定的。有一個婦人,名叫阿霞,她的丈夫死了,有人便說,肯定是阿霞殺的。官府抓了她,然而阿霞就算是照認了,在最後關頭又翻供喊冤。”
“一旦罪犯不認,法司就應該重新審理,就這樣一直折騰了好幾年,最後法司也沒有找到確認阿霞是殺人兇手的證據,只能像我剛才說的那樣,疑罪從輕。”
之前那個認識姜硯之的人,在人群中好奇的問道:“那那些殺人犯,全都死不認罪,官府豈不是就拿他沒有辦法了?”
姜硯之搖了搖頭,“並非如此,我說的阿霞的事情,是因為官府並沒有確切的證據,證明他是殺人兇手,若是有證據,譬如一個人走在大馬路上,捅死了另外一個人,就算他拒絕承認,但是那麼多雙眼睛瞧著他,法司也能夠給他定罪。”
“韓昀若是殺了劉老丈一家人,罪證確鑿,早夠他死上幾回了,但是沒有,這說明審理此案的人,並不能夠確定,他就是殺人兇手,或者說,他們找到的證據,是有疑點的。所以韓昀認不認罪,才有作用。”
“劉老丈,你想一想,倘若,倘若有萬分之一的可能,韓昀不是殺人兇手。那麼你不想要搞清楚,到底是誰,又是因為什麼,要殺死你全家人麼?”
“五年了,您不敢做回劉員外,風雨無阻的去賣陽春麵,不就是因為,你因為沒有給他們報仇這件事情,痛苦萬分。鈍刀子割肉,是再疼不過的事情了。悲傷的故事,是時候結局了。”
劉老丈一聽,捂著臉,嚎啕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