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長劍拖地,面色沉凝,步步往前,衣袂隨風。乍然一見,頗有幾分所向無敵的架勢。尤其他的眼光緩緩掠過在場的眾人,竟是頗為的淡定自若。人群之中,祁散人好像在微微搖頭。他奉還了一個視而不見,直奔那道禁制所在的冰壁走去。
在場的修士微微愕然,讓開去路,直待看清了那把玄鐵黑劍,不禁又啞然失笑。便是安銘也是暗暗搖頭,很是索然無味。
玄鐵長劍看似唬人,實則凡兵。有誰見過手持凡俗的兵器的修士?眼前便有一個,又黑又醜陋!
無咎從人群中橫穿而過,轉瞬間到了冰壁的三丈之外。他不及站定,便已雙手持劍,高高舉起,接著又拉開一個弓步,凜然大喝,猛往前衝,狠狠劈出了玄鐵長劍。
眾人雖然不屑,卻還真的沒有見過如此陣勢。
要知道修士施法,抬手舉足間便是雷霆萬鈞。而這般又是擺姿態,又是亂吆喝,真乃平生僅見,稀罕啊!
“砰——”
便在眾人閉息凝神之際,眼前一晃。但見冰壁光芒閃動,隨即一道人影凌空倒卷著橫飛了出去,還“啊啊”大叫不止,卻依然緊緊抓著黑劍不撒手。霎時人隨劍走、劍借人勢,倒也聲勢不凡。
那黑劍雖為凡兵,卻為玄鐵煉就,撞上一下或許無恙,卻足以令人難堪。
眾人慌忙躲避,一時場面混亂。
而其中的一位老者稍稍遲疑,那風車般的人影便已帶著他的黑劍砸了過來。他“哎呀呀”連連後退,察覺不妙,臨機應變,急忙蹲下。一道風聲堪堪越過頭頂,“撲通”砸在堅硬的冰岩上。緊接著又是一陣大叫,悽慘的情形叫人不忍目睹!
老者扭過頭去,神色關切。
無咎落地之後,又滾了兩滾,這才叉開雙腿坐在地上,恰好與老者四目相對,竟是顧不得自身的狀況,無力地伸出手掌:“老道,還我靈石——”
老者便是祁散人,還想著問候一聲,忽又兩眼連連眨巴,隨即站起身來教訓道:“財迷心竅,不自量力,自討苦吃,貽笑大方,呵呵……”
“老道無良,無良的老道!我呸——”
無咎啐了一口,衝著四周圍觀的眾人歉然道:“我已盡力,奈何修為不濟,慚愧,咳咳……”
安銘默然片刻,轉而背過身去。
貢金不耐煩道:“諸位莫再耽擱,一起動手!”
在場的十餘位修士站在冰壁的幾丈開外,輪番祭出了手中的飛劍。
頓時轟鳴大作,光芒閃爍。
無咎已從地上爬起,悄悄躲在十餘丈外。
冰窟倒也寬敞,而為了破除禁制,十七八個修士擠在一隅,難免促狹而礙手礙腳。於是眾人輪番上陣,那邊攻罷,這邊再攻,各自不遺餘力。凌亂的氣機、閃爍的光芒、以及法力的轟響持續不斷,真是好大的動靜。
不過,那冰壁上的禁制,想必是出自於高人之手,雖年代久遠,卻極為的堅固。即便遭受到如此的圍攻,還是巋然不倒。
又過了一炷香的時辰,有人喊道:“禁法破綻已顯,只須攻其一點便可大功告成。諸位退後三丈,合力出手……”
出聲提醒的並非貢金與桑魁,也不是安銘,竟是祁散人。他拎著一把品相低下的飛劍在四周來回亂竄,只顧著拾掇他人全力以赴,卻不見他本人出手。不過,他的人緣不錯。他話音未落,在場的修士們紛紛退後。轉瞬之間,十餘道劍光齊齊而出。
不消片刻,一聲巨大的轟鳴驟然炸開。緊接著冰屑迸濺,氣機震盪。那塊堅不可摧的冰壁已是蕩然無存,隨之現出一個丈餘大小的洞口。並有陣陣的陰寒瀰漫而出,一道詭異的寒風瞬間掠過整個冰窟。
“噼裡啪啦”的冰屑濺落之後,四周忽然安靜下來。
在場的眾人均是愣在原地,一個個盯著那神秘莫測的洞口。
即使躲在遠處的無咎,也是禁不住打了個寒噤。
那迎面而來的寒風,竟帶著絲絲縷縷、若有若無的淡淡血腥。好像是一種禁錮許久而又無從捉摸的野性,又或是一種莫名的兇險氣機,使人驀然之間難以面對,禁不住神魂一懍而膽戰心驚。不過,凝神看去,洞口之中並無異狀,好像方才的只是一種幻覺,一種對於未知的敬畏。
“諸位小心!”
貢金與桑魁等人吩咐了一聲,帶頭搶進洞口。餘下的諸位修士不甘示弱,緊隨其後。漸漸人影稀疏,便是祁散人也趁勢而去。
轉眼之間,空曠的冰窟內只剩下了無咎一人。他愣怔了片刻,無奈地搖搖頭,隨即拄著玄鐵黑劍,奔著那稍顯黝黑的洞口走去。
他不喜歡尋幽探奇,對於所謂的古修士的洞府更是不感興趣。而有時候總是迫不得已,正如今日此刻。
且罷,瞧瞧洞裡藏著什麼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