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咎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若想逃命為時不晚。而他卻是牙關一咬,劍眉倒豎,強盛的戰意滔天而起,隨即不退反進,順勢抬手掐訣往前一指,口中森然出聲:“六劍開陽度厄時,混沌兩極又玄黃——”
與之剎那,其掌心火光閃現,隨即一道火紅的劍光激射而出,竟是隨之扯起了一團烈焰,併發出“嗚嗚”的嘶鳴,猶如颶風咆哮,又似火海倒卷,霎時便將逼近的寒霧冰凌融化殆盡。狼劍、魔劍擺脫了束縛,趁勢與其合為一體。緊接著一道閃電裂空而去,“砰”的一聲擊碎了冰螭頜下的鱗甲,直接扎入到了它的軟腹之中。
那怪獸正自氣焰囂張,猛然一頓,昂起頭來,張開大嘴嘶吼了一聲。而吼聲未止,忽又化作陣陣悲鳴。只見它軟腹的傷口血紅四溢,卻並非鮮血,而是火紅的烈焰,並從裡往外蔓延燃燒。它好似痛苦難耐,又難以支撐,四肢緩緩跪地,隨即烈焰籠罩全身,繼而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地。
烈焰仍在燃燒,依然兇猛,便是地上堅硬的冰岩也在迅即融化成水,整個冰螭隨之緩緩縮小,血肉成灰,白骨碎裂……
“哎呀,收了飛劍,休得暴殄天物!”
冰窟之中,曾經的黑色寒霧消散殆盡,取而代之的陣陣白霧,猶如晨靄瀰漫的朦朧,卻又充斥著冰火的交融,以及生死輪迴的冷酷與無情。
祁散人的叫喊聲,打破了才有的寧靜。他又是揮手、又是跳腳,痛心疾首的樣子。
無咎抬手一招,一道詭異的劍光倏然而至。
紫色的光芒、黑色的煞氣、火紅的烈焰,渾然一體,絢麗奪目,卻迥然有異。少頃,劍光閃爍。狼劍、魔劍歸體,只剩下一道三尺長的飛劍在悠悠盤旋。猶在燃燒的烈焰與火紅的劍鋒,彼此虛實輝映,殺機森然!
無咎星目閃動,長舒了一口氣,隨即長袖輕拂,火紅的劍光消失無蹤。轉瞬之間,氣海之中多了一道細微的劍光……
“嘖嘖,意外收穫啊!”
隨著火紅劍光的迴歸,那燃燒的烈焰隨之熄滅。
氤氳的霧氣之中,冰螭的肉身已然焚燒殆盡,只有殘缺的白骨堆放在一大攤冰水之間,還有一位老者從中走出,手上舉著一個拳頭大小的白色圓珠,喜不自禁道:“此乃冰螭的內丹,可遇不可求的寶貝,倘若將之煉為丹藥,至少可以提升三成的修為呢,哈哈……”
內丹煉製的丹藥,竟能提升三成的修為?好東西啊,應該送給紫煙!
無咎重重喘了口粗氣,已從方才的驚心動魄之中回過神來。他眼光一瞥,不假思索道:“我要丹藥!”
祁散人兀自踱著方步,滿臉的笑容,忽而大袖子一甩藏起了內丹,這才輕咳了一聲:“咳咳,煉成丹藥之後再說不遲!”他又晃悠了兩步,上下打量道:“呵呵,方才便是那把來自於靈霞山的神劍?從你的口訣之中不難得知,應為六劍開陽,真是威力奇窮,驚世駭俗……”
無咎點了點頭:“姑且稱之為火劍,順口好記!”
祁散人拈鬚咂嘴:“真難聽!”
他的心情不錯,轉而四顧,卻又黯然一嘆:“哎呀,真是悽慘!同船的二十一位道友,只剩你我二人。從來仙道多枯骨,不知誰家上青雲……”
這個老道假慈悲!
無咎眼皮一翻,轉身尋覓起來。他見散落四周的飛劍一一收起,又將死去修士的遺物收為己有。當他走到了安銘的遺骸前,微微凝神,俯身從對方的手指上擼下來一個碧翠的戒子,其中竟然另有天地,兩三丈大小,並存放著靈石、丹藥等各種雜物。
“我瞧瞧——”
祁散人走過身旁,伸手抓過戒子:“咦,此物並非九國仙門所有,或是來自外域,或是古物,卻極為低劣,遠遠比不上你的夔骨指環,煉製法門大同小異……”
“還我——”
“小氣!”
祁散人隨手扔了戒子,又雙手虛抓,洞口左近頓時飛起幾面陣旗,被他順勢收歸囊中,恰見無咎接過戒子之後,依然眼巴巴看來,他不耐煩道:“此番收穫不下十餘套陣法,卻優劣各異,不堪為用,容我稍加煉製,再送你不遲!”
無咎這才作罷,轉身往回走去。
祁散人則是彈出真火焚去散落各處的殘骸,不忘順手撿取地上的遺物。但有靈石、玉簡之物,他是當仁不讓。
無咎走至冰螭的骨骸前,還想再端詳一番。
怪獸兇猛,比起築基圓滿的高手還要強上三分。若非火劍神異,恰有剋制怪獸之能,再加上危急關頭,早已呼之欲出的口訣適時催動了那把九星神劍,只怕自己與老道真要落荒而逃。如此對手,令人敬畏呢!
無咎尚未站定,忽見老道只管撿取好東西,他再也顧不得瞻仰對手的骨骸,急忙大步追了過去:“老道,你老人家歇著,由我來善後……”
祁散人走到了那個蓄積海水的大坑前,回頭瞪眼:“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老人家還會與你一個後輩爭利不成?”他抬手指向海水中的浮屍,接著教訓道:“前後死了幾人?”
“十九個……”
“無先生啊,說你誤人子弟,一點兒都不冤枉!我說的是此時此地,島上的兩人除外……”
“嗯,容我數一數……”
“你又不懂占卜,掰手指頭作甚?理該死去十七人,而此處只有十六具遺骸!”
“嘿嘿,有人趁亂逃走了而已,何必大驚小怪!”
“而逃走的並非他人,乃是貢金。他是嶽華山弟子!”
“你怎知曉?啊……大事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