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應該是條海船,十餘丈長,兩丈多寬,當間一根桅杆,掛著白色獸皮的船帆,四下裡堆滿了繩索等雜物。船頭船尾,則是建有船艙與船舵;甲板上開著艙口,下方另有艙室。神識所及,前後隱約嵌有禁制陣法。整條海船看來,倒也寬敞。
而行船的漢子,便是以桑魁為首的四五個壯漢,均是羽士七八層的高手,且一個個渾身帶著殺氣。
貢金與桑魁頗為熟稔,交出了十六塊靈石之後,雙方又是摟肩搭背,很是親熱不已。而搭船的一行恰好十六人,也就是說沒人只須一塊靈石。淺而易見,那個傢伙私吞了一半的好處。
不消片刻,又是一聲吆喝。
只見白色的船帆揚起,上面似乎有符陣閃動。與之瞬間,一陣海風憑空而來。大船原地掉頭,轉而往北,劈波斬浪,直奔大海的深處駛去。
嘖嘖,原來真是一條設有禁制陣法的海船,只須三兩人法力加持,再掌控船舵,便可以疾行不止。
無咎倚著船舷,看著稀奇,半柱香之後,便已興致索然。
大船飛快,異常平穩,甲板四周頗為安靜,唯有桅杆之上勁風鼓盪。而海面之上,依然茫茫一片,且愈是往前,天色也變得漸漸暗淡陰沉,渾然萬里荒寂,全無大海泛舟的樂趣。
無咎從遠處收回眼光,便想著四處溜達,卻見沒人理會自己,即使祁散人也是離得老遠。他伸手摸著臉上的疙瘩,暗暗哼了一聲,乾脆就地而坐,背倚船舷,沒精打采默默養神。
而行船之際,眾人閒著無事,竟搬來酒肉圍坐在甲板上,吃喝說笑起來。
無咎摸出幾粒乾果慢慢嚼著,眼光緩緩掠過甲板上的眾人。
海船之上,共有二十一個人。其中修為最高者,乃是羽士九層的貢金。修為最低者,則是自己與另外幾人。而事實並非如此,所看到的或許只是一種假象。正如自己,何時這般醜陋過?可惡的老道卻很得意,與眾人相處甚歡的樣子。
哼!從前沒有修為,被人瞧不起;如今相貌醜陋,同樣遭人嫌棄。不湊那個熱鬧也就是了,我一個人倒也安逸!
無咎吐出果核,抄起雙袖,懶懶地閉上雙眼,倚在船舷上打著瞌睡。
船上均為修士,各自毫無顧忌,神識到處亂竄,遠近的動靜一清二楚。從眾人的說笑聲中不難獲悉,此去的北陵島,尚須十日的船程,距離岸邊不下萬里之遙。彼處位於*大海的腹地,異獸出沒,機緣眾多,乃是牛黎國的修士最為喜歡的一個歷練的所在。而機緣往往與兇險並存,每年都有不少人葬身海外。至於有沒有祁散人找尋的海龍草,眼下無從知曉。
嗯,老道的那句話,似有所指:杳杳極北,淼淼黑水,游龍乃出,天地玄黃。什麼意思……
“這位道友,何故一人發悶?”
無咎正自想著心事,有人拎著酒罈子走了過來。他睜眼看去,坐直身子,錯愕道:“這位……”
面前站著一位中年人,黑衫、黑鬚、黑麵皮,卻五官端正,四肢勻稱,只是炯炯有神的雙眼長著三層眼皮,整個人看起來有些陰沉。只見他舉起酒罈子稍稍示意,隨即盤膝坐在不遠處的甲板上,“汩汩”斟滿了一碗酒,滿面春風道:“本人安銘,稱呼我安兄便可,且陪兄弟解悶,不妨飲下這碗酒!”
同行的十六人,這個自稱安銘的乃是三位羽士八層的高手之一。
無咎搖頭拒絕:“小弟不飲酒……”
安銘的臉色頓顯不快:“哦,為何?”
“戒了!”
“何故戒酒呢,難怪你鬱氣纏結而相貌怪異,莫非修煉偏差所致,我且幫你瞧瞧!”
無咎慌忙擺手,禁不住上下打量著安銘:“多謝安兄,不必了!”他見對方有些太過於親近,不由得兩眼一閃,敷衍道:“戒酒而已,無關其他,或許有日離開神洲,說不定我會大開酒戒呢……”
安銘不再深究,端起酒碗一飲而盡,撫須笑道:“呵呵,你這輩子也休想走出神洲……”
“此話怎講?”
“從未有過先例,又何須多言呢!”
“我不信!”
“呵呵,你真是有趣,卻不知來自何方,與那個祁散人交情如何?”
“那個老道欠我兩塊靈石!”
“我問你二人的交情……”
“他欠我靈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