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無咎胡思亂想之際,孟祥與荀關在出聲示警。
不知不覺間,幾塊十餘丈高的大石頭擋在了前方。所行走的丘陵就此中斷,去路一分為二,左側寬闊平坦,右側崎嶇難行。而孟祥與荀關卻是意不在此,反倒是抬手指點而神色戒備。
眾人到了近前,凝神觀看。
右側的碎石堆中,竟然留下了幾片烏黑的血跡,還有一層淡淡的灰屑,顯然是焚燒屍骸所致。
孟祥說道:“此處氣機凌亂,必有道友火拼!”
荀關附和:“至於何去何從,還請諸位決斷!”
沈栓與胡東很像是那種敦厚隨和,且又沒有主張的人,彼此相視搖頭,轉而神色徵詢。
太實驚訝道:“這劍冢之中,一日未過,便打生打死,何至於如此啊,嘖嘖……”
朱仁冷笑道:“劍冢雖為苦寒之地,卻機緣無數,更有各種煉器的金石,以及罕見異象幻境。諸位道友齊聚於此,生死相爭也是在所難免。至於去路何在……”
他話到此處,手中有玉簡一閃即逝,轉而衝著身旁的嶽瓊灑然一笑:“據我朱家前輩的圖簡所示,由此右行,可達萬劍峰,選擇左行,則直達劍冢的峽谷出口!”
太實看得清楚,頓時不滿起來:“朱仁,你既然持有劍冢的圖簡,何不與眾人分享……”
朱仁不予理會,帶著嶽瓊尋路而去。
太實不甘作罷,繼續抱怨:“瞧瞧那位朱道友,修為高強又有何用,人品太差,吃獨食啊,還是我的小兄弟仗義……”
朱仁一步三五丈,舉止飄逸,行動之間,還不忘呵護身旁的嶽瓊,很是灑脫從容而英姿不凡。而他尚未去遠,卻耳聽八方,忍不住扭頭呵斥:“老兒,此時不比以往,再敢賣乖而以下犯上,我讓你悔不當初!”
一個築基的前輩,要出手教訓羽士小輩再也尋常不過。況且他對於那個囉裡囉嗦的老頭,早已是忍無可忍,若非顧及他高手的風範,只怕他早已出手教訓人!
而一個喜歡說笑的人,最怕人家翻臉較真。
太實神色尷尬,自言自語:“還是築基的道人呢,卻遠遠不及玄玉兄弟的胸襟度量。玄玉兄弟,你且評評道理……”
他雖然自尋晦氣,卻沒有忘了拉人墊背。
無咎打量著四周的情形,抬腳奔著右側的碎石路而去,隨即又回頭呲牙一樂,衝著滿臉無辜的太實笑道:“老頭,你得罪的乃是前輩高人,好自為之!”
太實卻是不以為然,藉機套著近乎:“小兄弟,等等我……”
眾人相繼右行,在碎石之間尋覓往前。
如此這般,途中倒也順利。
劍冢之中,不分晝夜。那灰濛濛的天光自始至終沒有變化,唯獨所經之處倍加的荒涼。且莫名的肅殺之氣,更為濃重幾分,好像森然的殺機無處不在,卻又無形無色而難以捉摸。
估摸著三日過去,眾人相約停下歇息。
歇息的地方,乃是一小片平坦的石坡。
眾人在石坡上圍成圈子,吐納調息,而其中的兩位,卻是迥然有異。
太實的左手攥著酒罈子,右手拿著肉脯,一口酒、一口肉,很是痛快自在。
而無咎則是站起身來,轉而走到僻靜處獨自坐下,面前頓時多了炭盆、香料等物,霎時木炭燃燒而烤肉生香。他靠在石頭上,拈起肉串慢慢品嚐。而他不過是逍遙了片刻,急忙伸手去抓,卻還是慢了一步,才將烤得焦黃的二斤鹿肉已被搶得乾乾淨淨。
一個身影“撲通”坐在對面,兩手抓著肉串,嘴巴不停,涎水飛濺,喜不自禁道:“嘿嘿,竟然搬來了黃記烤肉店的全套傢什,以後便跟著你吃肉了……”
唉,怎麼忘了這個老頭呢!
無咎喪氣般地扔了手中的柳枝,滅了炭火,揮袖收起炭盆等物,轉而又摸出幾枚乾果默默咀嚼!
朱仁、嶽瓊、孟祥與胡東,對於煙火之食無動於衷。而沈栓與胡東卻好像抵擋不住烤肉的誘惑,竟也起身走了過來,各自笑呵呵地寒暄道:“恰逢此時,能否湊個雅趣?”
太實慌忙將肉串吞進嘴裡,唯恐有人爭搶,卻又盛情相邀:“兩位老弟啊,不必見外……”他倒是大方,轉而催促:“小兄弟,你別閒著啊,再來五斤烤肉!”
無咎拂袖而起,徑自走向一旁。
沈栓與胡東換了個眼色,並不介意,就近坐下,各自拿出美酒分享。
無咎存心擺脫太實的糾纏,直奔數十丈外的碎石堆走去。而他才將接近石堆,神色一動,隨即慢慢繞了過去,只見石堆的背後蜷縮著一道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