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山的話語聲有些顫抖,摸出一張符籙拍在身上,又掏出幾粒丹藥吞下,這才稍稍緩了口氣:“你乘人之危”
“天大的冤枉!”
妙閔身上的護體靈力也是所剩無幾,臉上罩著寒氣。他轉身看向妙山,帶著疲憊而又虛弱的神情抱屈道:“那小子又是哭喊,又是流淚,悲痛欲絕的德行與往日截然相反,我怕他魂魄有失,故而試圖強行驅除冥火,以便解他燃眉之急”他說到此處,兩手一攤:“誰料他已到了如此境地,卻依然防備心重,竟使出罕見的火遁之術,枉我煞費苦心!”
“且罷,趕路要緊!再這般耽擱下去,你我也難免神魂受損而方寸大亂!”
妙山見妙閔的言行舉止並無破綻,不再追究,收斂心神,趟著烈焰溪流繼續往前。
妙閔點頭稱是,隨後而行,似有不解,自言自語道:“那小子神劍在體,非比常人,而他方才的神魂失守,與修為不符呀!”
“他本是凡人書生,因神劍而獲機緣,卻從未歷經苦修,不通天道且不捨塵緣。追根究底”
妙山頭也不回,信口說道:“追根究底,他還算不上是性命雙修的仙者!”
“呵呵,師兄所言極是!”
妙閔奉承一句,笑道:“那小子就是一個凡人,空有修為,卻少根基,終有高樓坍塌的那一日!”
“哦,也不盡然吧”
妙山的性情深沉,為人不苟言笑,而論及道法修煉,忍不住有所感觸。他沒有回頭,腳下一頓:“豈不聞典籍有云,達觀之士,無時不安,無順不處,無得無失,無對無錯,生死脫於外,冥然與造化合一。如此境界,更近天道也!”
“呵呵,那小子分明一個俗人,或有機緣,卻還遠遠談不上境界。師兄,你高看他了!”
“”
話不投機的兩人,默默穿行在山澗之中。
愈是往前,山澗愈狹窄,且跳動的烈焰也愈的兇猛,渾似滔滔的溪流在奔騰不絕。
妙山與妙閔走走歇歇,不時祭出符籙護體,再以丹藥補充體力,繼續在莫測中尋覓而行。不知不覺,白色的溪流漸漸到了胸口。又過須臾,湍急的冥火過了頭頂。兩人不敢大意,咬緊牙關掙扎往前。
約莫有兩三個時辰之後,山澗只剩下一道尺餘寬的縫隙。儼如到了絕路,只有冷焰溪流在盤旋沸騰。
妙山與妙閔不管不顧,從山澗的縫隙中強行而過。
與之瞬間,山澗沒了,白色的冷焰消失了,一個空曠之地出現在眼前。
妙山搖晃著站穩身形,抬眼四望。
此時的他,護體靈力所剩無幾,渾身上下罩著一層白色的寒霧,眉毛鬍鬚上更是帶著寒霜。整個人顯得頗為疲憊,且又茫然無措。而妙閔的情形,好像更加不堪,回頭看了眼身後的峭壁,接著“撲通”坐在地上忙著調息吐納,又抬起手來哆哆嗦嗦道:“此乃九幽地,他無咎”
天光黑暗,四方空曠。而散開神識,除了陰寒死寂之外,便是茫茫的黑暗。
不過,十餘丈外倒是看得清楚。
有人盤膝坐在地上,耷拉著頭默然不語。便彷彿與黑暗融為一體,對於遠近的荒涼渾然不覺。那佝僂而又孤單的背影,透著難言的寂寞與悲涼。
“真的是你有無大礙”
妙山詫異之際,忍不住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