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勝回頭一瞥,矜持笑道:“無咎,且安心修煉。來日有成,莫要忘了千慧谷的好處。那把法器,便賜予你了!”
便如一個長輩的諄諄教誨,大度的話語中帶著殷切的期望與囑託。而信口雌黃,竟能如此的煞有其事。那把小刀子,難道不是我的?
賀洲的修士,怎能這樣厚顏無恥呢!
無咎唯恐落下,便要追趕,卻聽阿威在身後叱道:“休得放肆,隨我前往地藏洞!”
一道法力襲來,猛然將他抓起,隨即落在劍光之上,轉而離開山頂呼嘯而下。
無咎只覺得雲霧翻騰,景物變換,耳旁風聲作響,卻又難以掙扎,急忙問道:“這位前輩,莫非你要收我為徒?”
“休想!”
“那又為何……”
無咎尚自不解,人已從半空中墜落。
他“撲通”墜地,慘哼一聲,狼狽爬起,伸手撲打著灰塵。
卻見阿威已然遠去,只有話語聲在頭頂回響:“仲子,安頓此人。他叫無咎,新晉弟子。若無吩咐,十年內不得放他離開地藏洞……”
“哎……”
無咎急聲召喚,人影沒了。
那個傢伙莫名其妙,他什麼意思?我剛剛逃脫了千慧谷的三年監禁,如今又陷十年冤獄?我是來找靈石的,他為何要囚禁我?還有仲子是誰,地藏洞又是怎樣的一個地方?
四周群峰壁立,草木蔥鬱,全無冬日寒冷,反倒是春色融融而清風徐徐。
在山谷向陽的山坡上,則有房舍樓閣,以及遠近錯落的洞府,還有一群相貌神情各異的人影在衝著自己張望。其中一個二十五、六歲的男子,順著山坡走來,擺了擺手,淡漠出聲:“我乃仲子,這邊來……”
無咎打量著四周的情景,慢慢伸手指著鼻子。他想知道,那個自稱仲子的男子,是否在召喚自己。對方卻是甩了個背影,直奔山坡高處的一座小樓。他遲疑片刻,抬腳跟了過去,並頻頻點頭致意,指望著有所回應。而尚在觀望的眾人紛紛轉身,根本沒誰願意搭理他。
兩層的小樓,依山而建,一半嵌入峭壁,一半聳立在高高的石階之上,看著倒也古樸,卻油漆斑駁,顯得很有年頭的樣子。其旁邊則是立著一塊石碑,刻著“地藏洞天”四個大字。
無咎走到樓前,便要拾階而上。
而仲子已從樓中返回,並丟擲一個包裹,又拿著一塊玉牌虛畫了幾下,隨手一丟:“此乃服飾、腰牌……”
無咎撿起包裹,又接過玉牌。原本光滑的玉牌,或是腰牌上,多了兩個歪歪扭扭的字跡,顯然是法力所為。他看著擦肩而過的粗壯身影,很是意外。
修士!
這個傢伙看似紅髮褐眼,野蠻模樣,卻至少有著六、七層的修為,算是一位羽士中的高手。
“何故磨磨蹭蹭……?”
冷冷的話語聲又起,似乎不懷好意。
無咎拎著包裹隨後追去,禁不住問道:“這位仁兄,地藏洞是何所在?有無功法傳授,能否借我幾塊靈石應急……”
沒人理會,只有一個背影在左右搖晃。
數十丈外,乃是相鄰的幾個山洞,有煙熏火燎的痕跡,似乎還有酒肉的味道在風中飄散。
走入山洞,尚在忙碌的人影紛紛躲避。
山洞的深處,另有坑道。拐彎不遠,則是幾間洞室。
仲子慢慢停下腳步,下巴一抬:“這便是你的住所,進去——”
無咎走到一間洞室的門前,探頭打量。洞室內嵌有明珠,並無想象中的陰暗。而他尚未看清洞內的情形,身後突然風響。他心知不好,卻又無從躲避,“砰”的一聲,已被狠狠踢中後背。他撒手丟開包裹,一頭往前撲去,“咚”的撞在堅硬的石壁上,隨即又“撲通”墜地。
與之同時,拳打腳踢疾如驟雨而來,還有狂怒的叫罵在咆哮不止:“下賤的東西,竟敢稱呼我仁兄?地藏洞是何所在,豈容你有所質疑?還想討要功法靈石,我打死你……”
無咎突遭偷襲,幾欲暴起發作,卻莫名所以,有些暈頭轉向。
這個仲子,瘋了不成?我不過隨意詢問幾句,竟招來如此怒火。他想要幹什麼,是存心試探,還是有意立威……
“砰、砰、砰——”
仲子又是連踢了幾腳,好像怒火稍歇,這才“吭哧”吐出一口惡臭的濃痰,帶著猙獰的神情拍了拍手,冷冷笑道:“呵呵,實話告訴你,地藏洞,乃是燒火煮飯的地方。明日早起,劈柴挑水,不得延誤,否則必將嚴懲!”他意猶未盡般舒展雙臂,渾身筋骨脆響,抬腳走向洞外,又陰沉回頭:“以後稱呼我為大師兄,千萬不要惹我動怒。你的小命在我手中,我一根手指頭便捏死你——”
兇惡的大師兄伸出手指頭狠狠一戳,然後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