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嚇得變色?
阿金已死,屍骸無存。而轉眼之間,他竟出現在村落裡,成為了一個新生的嬰兒,嚇不嚇人?尤其他記得前世,偏偏無從擺脫,只能在這苦寒之地慢慢長大,直至成為一個真正的鬼靈。
換而言之,倘若走不出這片陰靈之地,遠道而來的修士們,將一一重蹈阿金的下場。眾人心知肚明,卻不敢多想,只求早日逃脫困境,而此時此刻,還能逃往何方?
象垓鼓動眾人突圍之際,天上不再砸石頭。
他見有機可乘,翻過亂石堆,便要衝出去,誰料尚未靠近豁口,卻見山谷的豁口外多了一堆樹枝。眨眼的工夫,成堆的烏黑的樹枝已被點燃,並躥起瑩白的火光。隨即幽寒而又熾烈的火光撲面而來,驚得他抽身躲閃:“陰木之火……”
與之同時,山頂上也有人點燃了火把。昏黃的天光下,跳動搖晃的火焰,慘白,而又陰森異常。
阿牤道:“何為陰木之火?”
火光的映照下,象垓的臉色變幻不停:“陰木之火,便是陰火。據說,以天火點燃陰木,所化陰火,吞噬靈氣與生機,能夠叫人神魂俱滅……”
阿薺道:“如何應對?”
象垓猶在後退,東張西望:“此時此地,修為神通難以離體,又該如何應對……”他話音未落,回頭一瞥,猛然拔地而起,直奔山谷的另一頭急躥而去。
山谷的盡頭,為十餘丈高的一堵峭壁。原本已是絕路,山頂上看守的人影稀少。
象垓卻是去勢不停,恰好途經阿離的藏身之處,竟撿起地上的飛劍,順勢奮力擲出。劍光一閃,“砰”的扎入石壁。他緊隨其後,縱身躍起。淺而易見,他要藉助飛劍翻越峭壁,而一旦得手,便能獨自逃生。
阿威等人恍然大悟,又氣又怒。
怎奈事發突然,毫無徵兆,且象垓去勢極快,根本阻攔不得,而一旦被他詭計得逞,鬼靈大怒之下放火燒谷,只怕沒人能夠倖免於難。
便於此刻,阿三喊道:“師兄……”
他所在的地方,只剩下他一人。而他的師兄,已出現在山谷之中。
阿威與阿勝也詫異失聲:“無咎,他又瘋了不成……”
無咎是否瘋了,只有他自己明白。
他一直都在留意著象垓的舉動,對方反常之際,始終隱忍的他,終於挺身而出。他從藏身的角落,飛躥而出,抬腳便是兩、三丈,便如一隻大鳥橫空出世。尚未落下,又腳尖一點地上的亂石,再次縱起,直奔著象垓追去。
在場的修士,皆錯愕不已。即便是萎靡不振的阿離,也從地上慢慢站起。
象垓,人仙的修為,縱然施展不出法術神通,那也是正兒八經的前輩高人!阿威如何?阿牤又如何?都不敢輕易冒犯前輩,而唯恐惹火燒身。
如今一個羽士的小輩,竟拎著一截木棍追了過去。他若非瘋了,又將怎樣?
“師兄沒瘋,他要追隨前輩逃出此地……”
關鍵的時候,唯有阿三懂得他的師兄。他又是氣急敗壞,又是扼腕嘆息:“師兄他無情無義啊,逃命的時候,總是忘了兄弟,為何不帶著我呢……”
此時,圍在山頂四周的漢子們,正要扔出手中的火把,卻發現山谷中情形有變,於是一個個低頭觀望。
象垓已衝到了峭壁的數丈開外,奮力騰空,借勢抓著峭壁上的劍柄,旋即又是抬腳怒踢,並藉機拔出飛劍而再次高高躥起。與其想來,只須故技重施,用不了三、兩下,便能翻越山頂而逃出重圍。
而正當此際,無咎仍在十餘丈外,眼看著阻攔不及,一根黑木棍“嗚”的一聲砸了出去。
象垓人在半空,舉起飛劍。與之剎那,風聲呼嘯。他驀然一驚,卻無從躲避,被迫揮臂阻擋,隨即“砰”的一道強勁的力道橫掃而至。他去勢一頓,“撲通”撞在峭壁之上,狼狽之餘,揮劍扎向石壁,並趁機回頭俯瞰,怒道:“小輩竟敢偷襲……”
無咎追趕不停,腳踏碎石,拔地而起,伸手抓過跌落的黑木棍,就手戳在峭壁之上,旋即腰身一擰而逆勢再上。雖然施展不出修為法力,而他風行術的身法尚存。借力之下,倏然躥起四、五丈,隨即雙手抓著木棍,衝著正在掙扎的象垓便是一通惡狠狠的亂劈亂砍。
任憑你是人仙前輩,仙道高手,只怕也沒有遇到過如此瘋狂的陣勢。
象垓有心還擊,而那截陰木,又重又沉,似劍似棍,且招式兇狠霸道;有心躲避,人在半空,難以招架,只能被動挨打。他還想攀援而上,已是有心無力,只得抬腳一點峭壁,猛地往後倒翻了出去,卻怒火難抑:“小輩,何故與我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