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三昂起腦袋,黑瘦的臉上帶著看破紅塵的漠然:“我說了,我已厭倦仙道,厭倦了人心叵測,厭倦了打打殺殺,從此歸隱山林,與古樹清泉為鄰,與清風明月為伴。縱然逍遙數十年,也不枉來世一遭。師叔,人各有志,聚散是緣,從此山高水長,還請多多保重。告辭——”
“哦,真的要走……”
阿勝沒有想到阿三真的要走,頓時收起笑容。而有心挽留,又無從勸阻。轉而看向馮田,馮田也是默默搖頭。他的神情變得凝重起來,無奈道:“你這般離去,有違門規,而漂泊在外,活著不易,我又怎能翻臉無情呢,且當你遭遇不測,日後也算與師門有個交代……”
他的話語中,略帶幾分傷感。拋開情義不講,前途兇險如舊,而同伴漸行漸少,難免讓人觸景傷懷。
阿三不再多說,又拱了拱手,便要昂首而去。誰料尚未挪步,身後飛來一腳。他早有防備,閃身便躲,卻為時已晚,屁股上頓時中招。他吃禁不住,直接飛了出去,慘叫道:“師兄偷襲,卑……”
叫聲未落,人已撲倒在地。緊接著後背踏上一隻腳,竟不下數千斤的沉重,竟踩得筋骨直響,儼然一個要命的架勢。
阿三掙扎不得,驚慌失措:“師兄饒命,你說了聚散是緣……”
將他踢翻在地,又踏上一隻腳的,除了他的無咎師兄,再無旁人。
而無咎尋到了阿三之後,便站在原地,靜靜看他擺足了姿態,只待他離去之際,這才突然發難。
阿勝與馮田始料不及,雙雙出聲——
“無咎,你……你要將他活活踩死……太殘忍了……”
“無咎師兄,不妨饒他一命……”
“師兄,高抬貴手,不,高抬貴腳,我骨頭碎了——”
無咎根本不聽勸說,也不理求饒,只管腳踩著阿三,嘴角泛起一抹古怪的笑容:“嘿嘿,我看你還要隱瞞到何時。”
“沒有……”
“若是沒有,怎會知曉神木澗中藏有神石?”
“哎呦……”
“若是沒有,怎會知曉神木澗中藏有山洞?”
“湊巧……”
阿三趴在地上,四肢亂蹬,而踩在後背的腳,卻愈來愈重,根本掙扎不得。
而他猶自嘴硬,卻聽笑聲又起:“嘿,你昨夜與蠻族的長者密談半宿,想必收穫匪淺。只可惜了蠻族供奉的神人,要被我一腳踩死……”
腳掌踩著,筋骨響著,野蠻的力道在蹂躪著,令人窒息難耐而又無從擺脫。
阿三再也支撐不住,拼命求饒:“不……不敢隱瞞……我說了便是……”
無咎慢慢抬起腳掌,地上的人影“噌”的躥了出去。他視若未見,拿出酒壺走向一旁,悠閒自在地呷了口酒,這才不緊不慢道:“再耍滑頭,打斷雙腿!”
阿三終於脫困,急躥而去七、八丈,本想借機遠逃,忙又匆匆落地。某人遁法厲害,且心狠手辣。為免打斷雙腿,如今只得認命。怎奈虛驚一場,著實嚇得不輕。他一邊大口喘著粗氣,一邊磨磨蹭蹭往回走來。
阿勝卻是怒了:“阿三,你氣煞我也!”
馮田也好像被騙了,神色不快:“阿三師弟,有何隱瞞,從實道來,否則沒人救你!“
阿三舉起雙手,臉色發苦:“師叔息怒……且聽我說……”
這傢伙折騰半晌,又是厭倦仙道,又是歸隱山林,原來都是胡說八道。不過,捱了一腳,生死威逼之下,他終於吐露了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