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還活著呢?
……
這是大海深處的一座孤島,裡許方圓,草木稀疏,頗顯荒涼。而便是如此荒涼地方,卻從海邊的沙灘上慢慢爬出一道人影。許是摔得太重,栽落太狠,又或時隔太久,他竟被深深埋入海沙。所幸並非肉體凡胎,尚不至於憋悶送命。
一夢又千年,仙鄉是何處呀?
無咎從沙灘中露出半截身子,神色稍稍茫然。少頃,恍然點頭。隨即手腳用力,爬了起來,走了兩步,步履倒也穩健。
他低頭打量,咧嘴慘兮兮一笑。
曾經的白衫,早已破爛不堪,裸露的四肢,沾滿了細沙。即使一頭溼漉漉的亂髮,也透著海水的腥味。如此模樣,落魄而又狼狽。
不過,隨著心念轉動,神識尚在,修為並未喪失,只是……
無咎內視修為,雙眉淺鎖。
曾經的築基九層的境界,如今變成了築基的五層。周身的法力,卻僅有羽士的三、四層。而境界猶在跌落,所恢復的法力也就此止步不前。
毋庸置疑,再這般下去,多年來辛苦恢復的境界與修為,終將喪失殆盡……
海風勁吹,涼爽陣陣。
無咎卻是心頭髮冷,微微打了個寒顫。他轉身走到海島的礁石上,慢慢坐了下來,抬眼遠眺四方,然後又繼續憂心忡忡。
這是大海深處一座孤島,應該遠離部洲,也遠離了馮田的算計,擺脫了河葉的追殺。
而在此處昏迷了一個月,還是兩個月?
記不清楚了。
只記得,遭到馮田暗算的那一刻,頗為驚愕,雖然故作鎮定,卻無時無刻不在檢視體內的修為,指望著找出緣由,以便加以應對。想不到竟是被迫種下的精血魂誓,禁錮了識海。識海,乃泥丸所在,神控三元,一旦加以禁錮,整個人便如行屍走肉。精血魂誓的可怕之處,由此可想而知。於是急忙內視,果然在識海深處有所發現。意外的是,識海沒有完全禁錮。並非僥倖,而是在瑞祥施展魂誓之術的時候,自己以神洲萬靈谷的煉魂之術加以阻擋。雖未避免災禍,而魂誓之威卻為之減半。
但有轉機,豈肯束手待斃。
於是一邊與馮田周旋,一邊暗中嘗試著施展萬靈谷的煉魂之術,以及《天窮訣》。
萬靈谷的煉魂之術,能夠淬鍊神識,強化命魂,或能籍此擺脫魂誓的束縛也未可知。
《天窮訣》,乃是無意中得到的一篇法訣,與《神武訣》相仿,能夠強行提升修為。
一旦馮田繼續使壞,絕不能任他擺佈,哪怕是拼掉半條性命,也要讓他付出應有的代價。不過,那傢伙卻躲了起來。他要將自己交給玄武谷的高手,以便借刀殺人。
馮老弟啊、馮老弟,念你出身人族,我始終對你高看一眼,誰料你的精明才智,全用於坑人、害人了。比起阿勝、阿三,你更為齷蹉不堪。尤其是你與馮宗長老,合夥坑害了元天門,並致使泰信。以及數百弟子死於非命。而瑞祥那個老頭,或許還不知真情呢。
暫且拋開元天門的恩怨不論,因為接下來,還要對付象垓與樂正,那才是兇險萬分。
或許,沒了馮田的法訣掌控,魂誓之力緩解,再由象垓的重擊,所引來的氣機震盪,一度禁錮的法力修為終得迴轉。再借助《天窮訣》強提修為,終於接連重創了象垓與樂正。倘若稍有差池,後果難以想象。
誰料一劫未罷,一劫又至,禍不單行,河葉又來了。
拼修為,打不過。蔽日符,沒了。僅有的鬼芒,也沒了。
跑吧。
而河葉,乃是地仙高手,想要在他面前逃走,又談何容易。於是藉助所煉製的兩枚陰木符,聲東擊西,然後全力施展冥行術,直至法力不濟而一頭摔在海灘上。如今昏死多日,全憑玄功自行運轉,稍稍恢復幾分修為,一朝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