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看去,夜空之中,突然閃過無數流星,繼而又化作一片足有數十丈的方圓的狂飆驟雨而直奔著那三道劍光以及衛左橫掃而去。
衛左始料不及,竭力施展修為。
“轟、轟、轟——”
又是連聲轟鳴,這才是攻勢的真正較量。
而三道劍光相繼崩潰,星雨落花隨即消散殆盡。卻餘威不絕,半空之中猶然狂風盤旋而氣機凌亂。
衛左穩住身形,微微錯愕。
方才的神通,極為罕見,竟然擋住了自己的劍氣連殺,且沒有呈現出絲毫落敗的跡象。幸虧那人修為不濟,否則今日還對付不了他。咦,人呢?
不過是稍稍緩了口氣,前方的人影突然沒了,只剩下嗚咽的風聲在四周迴旋。
衛左神色一凝,隨即怒聲大吼:“小子,你竟敢逃走,給我攔住他——”
吼聲未落,他動身急追,並連掐法訣,抬手祭出一道黑色光芒。
難得遇到一個能夠較量的對手,且又是仇人,他正想著如何施展殺招,以便在最短的時辰內取勝,誰料那個對手竟然趁亂隱去身形,從他的腳下悄悄溜了過去。察覺之時,人已到了百丈之外。
竟敢逃走?
好笑,打不過,還不許逃了,有本事儘管追來……
無咎與衛左較量,純屬無奈,而再次硬拼,總算稍加擺脫。誰料剛剛遁出去百丈遠,他便覺著兩眼發黑而心浮氣躁。他心頭一緊,暗暗叫苦。此前在地牢遭遇突襲,不得不強行收功,所幸藉助古陣之威,堪堪躲過一劫。如今氣息不穩,卻又強行施展修為。倘若繼續糾纏下去,後果難料。而他去勢稍稍一頓,數十道劍光從四面八方襲來。
玄明山莊的弟子與玄明島的高手們,早已蠢蠢欲動,如今終於等來時機,齊齊發動攻勢。
無咎身形一閃,瞬移百丈,卻非左非右,而是直奔下方的山谷遁去。
而山谷距離玄明山莊不遠,早已站著一群看熱鬧的羽士弟子,忽見一道淡淡的人影急衝而下,竟不知畏懼也不知躲避,而是爭先恐後祭出手中的飛劍與符籙。強敵已然落敗,正當撿便宜的時候。
無咎去勢正忙,誰料山谷變成了刀山火海,急忙途中轉向,接連又是幾個閃遁。轉瞬之間,前方濤聲陣陣而浪花飛濺。已到了海邊,逃出玄明島就在此刻。他橫掠急上,便要施展冥行術。卻寒意襲人,一道勁風到了身後,來勢之快,便是閃遁術也未曾躲開,力道之猛、威勢之強,比起之前的三道劍芒更甚三分。他回頭一瞥,微微瞠目。
那緊追不捨的竟是一把烏黑的法寶,僅有尺餘長短,卻打造出五根利刺,一長四短,形狀魚叉,透著腥臭的寒氣,即便相隔數丈,也令人膽戰心驚,卻又神識難以察覺,更添幾分可怖的殺機。而一道老者的人影,已追到了二、三十丈外,並伸手抓出數片玉符,顯然要再次故技重施而禁制攔截。再遠處的夜空下,則是百餘道劍虹亂撞,山莊弟子與海島修士也追了過來,一個個大呼小叫而氣勢洶洶。
無咎來不及施展冥行術,也無暇施展他的星雨落花,他眼光中寒光一閃,扭頭直奔前方的大海衝去。
衛左豈肯罷休,抬手一指。
那把魚叉狀的法寶猛然閃過一層黑光,旋即攻勢暴漲而快如閃電,竟拖曳出一道長長的殘影,瞬息撕破黑夜而殺氣狂怒。
“轟——”
無咎再也躲不了,根本無力招架。黑色的閃電狠狠擊中他的後背,便是慘叫一聲都沒來及,整個身子砰的炸開,旋即化作片片碎屑墜向大海。
衛左隨後而至,身形猛頓,抬手一招,那把黑色的魚叉飛入掌心不見。他高懸於海面之上,凌風而立,長鬚飄飄,“啪”的一甩袍袖而餘怒未消:“哼,那小子倒是痛快……”
被法寶轟成渣渣,瞬間神魂頓消。死得乾脆,也死得痛快。而相對於一個竊取靈脈、搗毀玄明峰,再斷人閉關苦功、絕人地仙之路的小子來說,如此死法著實過於簡單。
不解恨啊!
而一口鬱氣未罷,衛左突然低頭打量,隨即已是怒不可遏,閃身撲向前方:“哪裡逃——”
果然,海面上雖然殺氣猶存,卻並無血肉濺落,更無半點血腥,反倒是數百丈外的浪濤之間,一道人影鬼鬼祟祟、隱隱約約。
一百多道人影匆匆而至,閃爍的劍光亂如飛螢,各自稍加盤旋,又一窩蜂般往前追趕。
衛左的修為高強,遁法同樣不俗,急追片刻,便已追到了那潛逃的人影的數十丈外。他再不囉嗦,雙手齊揮。數片玉符噴砰炸開,一道黑色閃電呼嘯而去。
遑論如何,若非手刃仇敵,今生今世,他都不會痛快!
誰料那道倉皇的人影無處躲避,竟一頭扎入大海。強大的攻勢緊隨而去,海面上頓然轟鳴大作而怒浪滔天。
衛左去勢不停,閃身入海。不管是上天入地,他定要不死不休!
覃元與甘水子等大群高手轉瞬即至,但見海波翻湧浪花飛濺,唯獨不見了衛左與無咎的蹤影,眾人只得四處盤旋來回尋覓。
而不消片刻,一道人影破水而出,卻踏劍懸空而滿臉陰沉,直至久久之後,他才恨恨啐道:“那小子藉助假身符,竟然逃了……”而話音未落,他又瘋狂怒吼——
“給我封死玄明島,封死十萬裡海域,活要見人、死要見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