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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座百丈高的石山,相對犄角而立,山坡上的房舍,以及山坡下的三條大道,便是闢水鎮的全貌。
向北的山坡上,山道旁,有家酒肆。
所謂的酒肆,只有兩間石屋,半間棚子,四周雜草叢生,似乎疏於打理而顯得頗為的簡陋。便是掌櫃的,一個滿臉皺紋的老漢,也是抄著袖子坐在門檻上,無精打采的樣子。若非草叢裡的一堆酒罈子,只怕沒人知曉這是一家賣酒的鋪子。
而酒肆雖然簡陋寒酸,卻有客人上門。
門前的石桌旁,坐著三位男子。其中的兩位抱著罈子在猛灌,很是酣暢淋漓;另外一位則是欣賞著遠山的日落,搖頭自語:“美景這邊獨好,卻沉醉於山野鄉村的俗酒濁湯之中,境界何在……”
此人喜歡借景抒懷,彰顯境界不凡,而他無意的話語,卻觸動了老掌櫃的心事。
“唉,山野鄉村,也並非沒有好酒!”
只見掌櫃的衝著客人陪個笑臉,輕聲嘆道:“小老兒找回鋪子,也不過半年之久,故而酒水的味道,也遠遠不抵從前,還望三位高人海涵一二!”
“哎呦,照你說來,若是給你百年歲月,便能釀出仙家瓊漿?”
“不能……”
“呵呵,姬兄,阿年,瞧瞧這凡夫俗子,粗鄙不堪,所釀的酒水又如何下口,偏偏兩位如飲甘怡……”
這位客人,便是歸元,他在教訓掌櫃之餘,不忘取笑兩位同伴。而兩位同伴也不是別人,正是阿年,以及途中偶遇的姬散人。三人結伴同行,到了闢水鎮,姬散人見到酒肆便不願走了,阿年也撫掌贊同,他只得相陪,卻自恃清高而滴酒不沾。
阿年將半罈子酒“咚”的放在腳邊的草地上,擦拭著嘴角笑道:“哈哈,飲酒而已,無非痛快,哪裡管得什麼瓊漿與濁湯,姬前輩,你說是吧?”
他見姬散人與他對坐同飲,不拘小節,也沒有長輩的派頭,自覺投緣之外,更添幾分親近。
而姬散人只顧著抱著酒罈子“汩汩”猛灌,即使酒水打溼了亂髮與衣襟也渾然不顧。轉瞬之間,十斤酒下肚。他這才扔了空酒罈子,長長吐了口酒氣,然後默默眺望著遠山的落日,竟是兩眼迷離而神色幽幽。
酒水的味道,也著實一般,而能夠再次坐在山野小鎮的酒肆中飲酒,卻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五六年了,終於重見天日……
“姬兄,此情此景,把酒暢飲,是否有所感悟,且來段妙語分享一二?”
姬散人尚自出神,忽被打斷,禁不住微微皺眉,隨聲道:“整日裡感天悲地,俗也不俗、累也不累啊……”
歸元的臉色一僵。
姬散人回過頭來,竟咧嘴笑道:“嘿,我乃粗人,比不上歸元老弟的境界超然哦!”
歸元連忙搖頭道:“哎呀,兄長過謙……”
姬散人卻無意多說,轉而問道:“掌櫃的,你說找回鋪子?誰人奪你的營生,這酒肆也不值錢啊?”
“唉!”
掌櫃的欠欠身子,又坐下來,倚著門框,嘆息道:“五年前的一日,也不知為何,一群修仙的高人突然搶了酒鋪子,在此冒充小老兒賣酒,而修仙者又怎能懂得釀酒、賣酒的營生呢,不僅於此,路口的客棧,鐵匠鋪子,同樣被搶了,直至半年多前,闢水鎮這才恢復原樣。奈何小老兒的身子骨,大不如前,無心釀酒,苟活而已……”
小小的闢水鎮,竟然還有這麼一段變故?
姬散人很是意外,忖思不語。
有人不屑道:“一個凡俗的老朽,又怎懂得許多……”
“哦?”
姬散人循聲看去,只見歸元伸手撫摸著稀疏的鬍鬚,壓低著嗓門,高深莫測道:“姬兄有所不知啊,五、六年前,盧洲出了一個惡人,燒殺劫掠,無惡不作。於是玉神殿以及各家的高手,便在各地設下關卡,只為將他繩之於法,卻遲遲不見那人現身,恰逢鬼族與妖族作亂,玉神殿自顧不暇而唯有作罷……”
“鬼族與妖族作亂?”
“呵呵,我兄弟還指望著多加指教,姬兄卻如此孤陋寡聞……”
“嘿,既然結伴同行,當相互關照!”
“那是當然!而天色已晚,找個地方歇息如何?”
“便如老弟所言!”
歸元說走便走,帶著阿年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