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部洲,雨季剛過,雖也萬里蔥蘢,卻赤日高懸,很是酷熱異常。
如此季節,便是鳥獸也難見蹤跡。
不過,正是這熱浪氤氳的荒原中,一座小山之上,有人落腳歇息。
十二個壯漢,一個老婦人,一個年輕的女子,一頭捲毛神獬。當然,還有一位無先生。只是他獨自坐在山頂的石頭上,雙目微閉,皺著眉頭,神色中似有所思。
眾人離開了金吒峰之後,並未遠去,而是就近找個地方,休整幾日。
依著無咎的話說來,此番的部洲之行,過於匆忙,難免顧此失彼。如今諸事暫罷,理當休整幾日,檢視得失、收拾心緒,以便繼續踏上征程。
想想也是,自從離開賀州,便與瑞祥鬥智鬥勇,很是費心費神。而不管他無咎是將計就計,還是疏忽大意,最終還是瑞祥贏了。而那個老傢伙,倒也狠辣,竟然騙了夫道子與龍鵲……
“已是秋季,還是這般的悶熱!”
小山頂上,歪歪斜斜長著幾株老樹。韋春花與廣山等人,各自躲在樹蔭下歇息。而靈兒則是帶著捲毛神獬,四處溜達,猶不盡興,出聲道:“無咎,我去獵殺幾頭山鹿,為廣山大哥打打牙祭……”
無咎睜開雙眼。
幾丈外,一獸搖頭晃腦,一人嘻嘻含笑。樹蔭下,一群漢子也是喜笑顏開。
無咎皺著眉頭,不置可否道:“玩耍罷了,偏要找個藉口,倘若忘卻時辰,又該如何尋你……”
靈兒撅起小嘴,眼光示意。
韋春花面露微笑,起身道:“先生,我與靈兒同去,最多不過三日,必然返回。何況我也是初到部洲,亟待遊歷一二!”
無咎沉吟片刻,無奈道:“也罷,莫要走遠,部洲沒有秋季,只有……”
而話沒說完,捲毛神獬已馱起靈兒與韋春花踏空遠去。他搖了搖頭,暗暗自語道:“那丫頭跟著自己受苦,倒也難得幾日悠閒!”
廣山與兄弟們,兀自興高采烈,好像已聞到了烤肉的香味,一個個期待不已。
無咎的眼光一瞥,提醒道:“吃吃喝喝,無傷大雅,而修煉要緊,不敢耽誤啊!”
廣山與兄弟們慌忙舉手稱是。
無咎稍稍寬慰,語重心長道:“倘若不能築基,如何御劍飛天呢?而不能御劍飛天,又如何與高手對陣?”
月族的兄弟們,天賦異稟,而修煉至今,依然進境緩慢。而僅憑著堅韌的銀甲,兇狠的近身纏鬥,來日遇到真正的高人,難免處處受制而陷入困境。
廣山與兄弟們面面相覷,尷尬道:“自從先生傳授功法以來,兄弟們未曾有過一日的懈怠。許是我月族與常人不同……”
“有何不同?兄弟們的靈石不缺,功法上乘,倘若進境緩慢,必然是自身的緣由!修煉之道,當日日參悟自省,循序漸進,堅持不懈,方能有所大成!”
無咎擺出當年教書先生的架勢,教訓道:“莫要閒著,行功修煉!”
他又摸出一個戒子,扔了過去。
廣山接過戒子,詫異道:“先生,靈石也就罷了,這……”他與兄弟們的修煉,離不開靈石,而戒子中不僅有千塊靈石,還有數百塊的五色石。
“哦,且與兄弟們分了吧!”
無咎擺了擺手,很是大方的樣子。
似乎數百塊的五色石,已不放在他的眼裡。而事實也正是如此,他此番的收穫極為驚人。他撫摸著拇指上的神戒,嘴角微微含笑。
神戒內,堆滿了五色石,足有八九萬塊之多,以至於多得無處存放,隨手一扔便是數百塊,那是相當的闊綽啊!
而財大氣粗,並非他就地休整的緣由。
因為煩惱未去,又添困擾多多。
瑞祥,跑了,便以為萬事大吉?
休想!
還有夫道子,那傢伙必然返回盧洲。而玉神殿,亦將獲悉他無咎的動向。毋庸置疑,部洲亦非久留之地。
不過,卻抓了一個龍鵲……
無咎想到此處,尚未有所寬慰,又忍不住翻著雙眼,暗暗嘆了口氣。
幽熒之魂的逃離,一直讓他耿耿於懷。誰讓他的《太陰靈經》修煉的不夠嫻熟呢,而若非龍鵲,怎會生出意外……
無咎的雙手一合,掌心多出一把黑色的短劍。
神識浸入魔劍,頓時鬼影重重。幽熒之魂雖然帶走一群獸魂,而被魔劍禁錮的獸魂依然為數眾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