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理懷抱著一把長刀,與廣山坐在一堆碎石上,彼此換了個眼色,如此試探出聲。
“有啊!”
無咎猶自打量著霧氣籠罩的林子,隨聲回應一句。
顏理與廣山頓時咧開大嘴,而話語聲繼續響起——
“尚存幾罈老酒,留著本先生獨自享用呢!”
顏理與廣山的笑臉尷尬。
無咎卻是嘴角微翹,淡淡又道:“且記住了,都給我活著走出千荒澤,到時候啊,再飲個痛快!”
“哈哈……”
兄弟們連連點頭,笑聲一片。
衛令在四周轉了一圈,走到不遠處坐下,也彷彿被歡快的場面所打動,隨聲附和道:“來日返回微瀾湖,我與兄長擺下酒宴,為公孫老弟,為諸位慶功!”沒人回應,便是某位老弟也無動於衷。他似乎沒有介意,自顧閉目養神。
無咎依然目視遠方,神色中若有所思。
而一旁的萬聖子,卻在暗暗搖頭。成為吳管事之後,得以貼身關注某人的一舉一動。正是這個老冤家、老對手,雖然依舊是喜怒無常,而其舉重若輕的灑脫,以及對待兄弟們的隨意,與曾經的狡詐小子截然不同。
“無咎,我聽說人族有馭下之術,否則你如何將一幫兄弟,如臂使指……”
“不僅如此呢,本人還擅長讀心術、他心通、控魂法,以及行屍走肉的秘訣!”
“又瞎說了……”
“老萬,與人相處沒有竅門,唯以心換心,足矣!”
“哦……”
“我倒忘了,你這個老妖物沒心沒肺啊!”
“哼!”
萬聖子本想發作,而深邃漠然的眼光中竟然閃過一絲亮色。他曾是深居簡出的高人,萬妖敬畏的祖師,而他整日裡不是研修功法,便是與枯寂的時光為伴。他從未與人傾心交談,更未這般輕鬆說笑。
“無咎,只怕原界的高手已找到了鬼族。你若是想要救出那幫鬼巫,緣何遲遲沒有動手?”
“不敢啊!”
“怎講?”
無咎回頭一瞥,繼續凝神遠眺。他身旁的萬聖子雖然與他傳音對話,卻閉上雙眼,佯作吐納調息,沉默寡言的樣子一如既往。
“此番各家弟子,皆有死傷,卻將毫髮無損的衛家,留下策應。我弄不明白其中的緣由,豈敢輕舉妄動!”
“你是說,你已引起了豐亨子的猜疑?應該不會,否則四位天仙聯手,你與你的兄弟,一個都活不成……”
“我若倒黴,你老萬也跑不掉!”
“看來鬼族的劫數已定……”
“老萬,你該明白了吧。我並不在意那群鬼巫的生死,又怎會在意巫老的虛名呢。你不妨將祖師之位傳我,看我答不答應!”
“哼……”
無咎雖然與萬聖子說笑,卻也道出了實情。
海元子的修為,與豐亨子相仿,此時那位高人,就在前方。還有數十位家族弟子,遍佈於百里方圓之內。只要這邊稍有動靜,便將被人察覺。故而他無咎不敢輕舉妄動,只能靜觀其變。至於如何解救鬼族,他已沒有絲毫把握。
卻正如所說,他擔心的並非鬼族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