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曉風沒有打擾他,而是靜靜地等待著。
過了一會兒,樊小胖才緩過情緒,用染血的衣袖用力擦去淚水繼續開始了訴說。
“最後只有我媽回到家中,帶著滿身的鮮血。那時我還很小,我很害怕,而妹妹只是一個勁地哭著,那樣滿是鮮血的媽媽實在太嚇人了。可惜就算是變成了那樣媽媽還是不停地安慰著妹妹。”
都說小時候的記憶很美好,因為那是童年,可是當童曉風來到這個世界後才發現,原來有一個地方是沒有童年的。
“從那天后,我們就只有媽媽了,當別人談論時早已知道事情的真相,但就是不願意去相信。終於有一天,噩夢降臨了。那個魔鬼出現在了我們家中。我媽就像見了鬼一樣驚慌失措地把我們護在身後。”
隨著樊小胖的一點點敘述,童曉風也已經猜到了故事的結局,不過他還是認真的聽著,樊小胖太需要一個聽眾了,積壓了十多年的苦悶總該有一個宣洩口,不然到最後只會將他壓垮。
“那個魔鬼一點點進入房間,那副陰笑的嘴臉我到現在也不能忘記,似乎是因為我媽看到了當時闖入的異能者,其中一個就是他!所以他才會在成為館主後來滅口。”
“為什麼不去告發他?”
“告發?這個世界贏的人就是對的,贏的人就可以為所欲為,或許你不知道當我爸死後別人看我的眼神,無處不在的嘲笑聲讓我不敢再出門。就算是告到長老會也只能是我們自討苦吃。”
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沉默,童曉風看著樊小胖漸漸變得絕望的眼神,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油然而生。
“其實我媽並沒有被那個惡魔殺死,只是在宣佈我們被逐出月之館後讓我媽服一顆藥,那時的我動都不敢動,可我妹妹卻無所畏懼,她站在了我媽身前,用嬌小的身軀擋住了我媽。結果就變成了現在這樣,元力枯竭,壽命難料。我媽傷心欲絕,只好被迫服下了那顆丹藥。”
“那你媽媽……”
“死了,在我十五歲的某天,她躺在床上,整個人痛得打滾,像是發瘋了一樣打砸著床上的東西,我那時候已經能明白一些事情了,也知道了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把妹妹拉到了門外。而媽媽忍著劇痛跟我說了很多。”
該說是幸運嗎?童曉風作為一個異能者的孩子卻生活在幸福的新城區,沒有他們的坎坷經歷,沒有痛不欲生的童年,或許異能者的世界就是因為如此才會變得越來越悲哀的吧。
樊小胖抬頭看了童曉風一眼。
“你覺得我媽跟我說了什麼。”
“她……她應該會叫你活下去。”
似乎很意外,樊小胖本以為童曉風猜不出來。
實際上童曉風原本不會是這個答案,但在袁曲依訴說過她的故事後,這個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沒錯,她叫我活下去,帶著我的妹妹一起活下去。不要想著去報仇之類的話。只是她太痛苦了,說的話語很多我都沒辦法聽清,我把耳朵湊到了她的旁邊,卻只聽到一聲大叫把我嚇了一跳,之後她就再也沒了動靜。”
如果這樣的經歷放到了新城區估計能拍個電影評個最慘獎吧,可是在這個世界卻稀鬆平常,樊小胖自己說出來都有些不那麼在意了。
“我當時把妹妹騙到了外面,一個人偷偷埋了媽媽的屍體,然後告訴我妹妹說媽媽出遠門了。好在那個時候我已經能做些簡單的任務了,否則恐怕就是餓死也沒人給我們收屍吧。”
“兄弟,別太難過了,至少你妹妹還在,哪怕是為了她你也必須堅強。”
現在的童曉風早已沒了剛才的嬉皮笑臉,每個人都是多面的,平時樂觀的人總會在一些時候流露出比起別人更多的傷感。
“我知道。走吧,我身上的傷也恢復的差不多了,現在應該可以去見她了。”
童曉風默默跟在了他的身後,那肥胖的身體看上去很高大,一直為某人遮著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