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那個古銅色肌肉男站在圓石前,極為艱難的扛起那塊沉重的圓石,異常艱難的推起它,一點點的將石頭挪動起來,向荊棘之道的高處推去。
石頭緩慢的在石階上滾動起來,石頭下的男人身上的每一塊肌肉都在顫抖,額頭青筋暴起。他的腳由於承受了巨大的壓力,在遍佈荊棘的道路上擦出一個又一個裂口,深可見骨,血肉模糊,讓人不忍直視。
阿格萊亞自顧自的為霍法介紹起來:“這是西西弗斯,曾經因為褻瀆死神,綁架死神,讓世間沒有了死亡。最後,死神脫困後,為了懲罰他,便要求他把一塊巨石推上山頂,而由於那巨石太重了,每每未上山頂就又滾下山去,前功盡棄。於是他就這樣重複著這個工作,一次又一次,一年又一年,永無止境。”
這是阿格萊亞第一次和霍法說這麼多話,可霍法臉上的興奮卻逐漸消失,變得凝重起來。
介紹完推石頭的人,阿格萊亞繼續帶著兩人沿著荊棘之道向上飄去。
沒多久,他們便來到了道路的一處分叉口,這岔口一邊繼續向上延伸,另一邊則通向一座浮空懸崖。
懸崖上傳來淒厲的哀嚎和慘叫。
霍法看見一個被掛在懸崖上,四肢被綁在石柱上的男人,腸子和臟器從撕裂的胸腔中拖了出來,流到了地面。空氣中瀰漫著濃郁的血腥味。而在他面前的半空中,則飛舞著十幾只紅眼睛的禿鷲,那些禿鷲伸著光禿禿的脖子,不停的啄食著那個男人的腸子和心肝。
被禿鷲不停啄食心肝的男人淒厲的喊叫著,眼睛因為劇烈的痛苦而流下血淚。
那些禿鷲一邊啄食他的心肝,他的心肝卻一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出來,怎麼也吃不完。
“普羅米修斯。”
阿格萊亞看著那個男人,淡淡說道:“盜火的聖徒,因為將火焰送給人類,讓人成為萬物之靈,死後被死神懸掛在赫爾海姆荊棘之道的懸崖上,日日夜夜被老鷹啄食心肝,每個白天食完,夜晚再重新長出來,如此迴圈往復,永無盡頭。”
霍法一言不發,小巴蒂打了個寒顫,那哀嚎的男人看起來是如此的悽慘,即便是最冷血的人也會忍不住別過頭去。
但是阿格萊亞卻沒有絲毫同情,她帶霍法看完普羅米修斯之後,繼續向上飄去。
一路之上,他們看到了各種各樣,形形色色的囚徒,有被關在一個圓環籠子裡,不停跑步,卻永遠都停不下來的。有被掛在火刑架上,不停被燒灼,卻始終無法被燒成焦炭的。有不停搭建多米諾骨牌,卻總在達成前最後一秒被推到的。
等等等.......
最終,他們來到了這條遍佈荊棘道路的頂層。
頂層之上,是一個巨大無比的穹頂,那是巨人的頭蓋骨,而穹頂上,則有一個直徑大約十米的圓環開口。
那圓環開口離荊棘之道臺階最高的一階大概有三米高。
圓環開口外,一片生機盎然,勃勃的綠色。和赫爾海姆的灰暗和殘酷形成鮮明的對比,即便隔著幾十米遠,霍法也能聽見聞到那個圓環開口裡傳出來的鳥語花香。
“這是......”
“那是赫爾海姆的出口,從哪裡出去,就能回到現實世界,活人的世界。”阿格萊亞淡淡道。
“什麼!?”
霍法震驚,他沒想到阿格萊亞就這樣把自己帶到出口來了,他抬腿便向那個圓環出口跑去,卻在離那個圓環十米遠的地方,被一道透明的結界攔住了去路。那透明結界上波動著水紋,無論他怎麼推,都無法推開。
這時,他才發現,在透明結界內。
荊棘之道的最頂層,圓環出口下,還有一個孤獨的身影。
那是一個衣衫襤褸的老男人,他站在圓環出口下,不停的跳躍,不停的跳躍,好似一隻青蛙,他看著自己頂上近在咫尺的出口,臉上寫滿了瘋狂的渴望。
他的每一次跳躍,都能跳到離開口極近的位置,可是就差一點點,讓他夠不著出口。
“那是...那是誰?”
霍法聲音顫抖的問阿格萊亞。
阿格萊亞:“他是卡德摩斯.佩弗利爾,薩拉查.斯萊特林的先祖,開發出復活術的男人。作為懲罰,死神把他丟在赫爾海姆荊棘之道的最頂端,讓他看著赫爾海姆的出口,並且沒有給他上任何枷鎖。出口離地有3.0001米,可佩弗利爾最多卻只能跳到三米高,於是他就只能看著出口,日夜不停的跳躍,期待自己能有打破極限的那一天。不過,幾萬年過去了,他也沒能跳出去。”
即便面對這樣聳人聽聞的一幕,阿格萊亞的聲音依然沒有任何波動,平靜的彷彿就像在背劇本一樣,完全沒有任何情緒。
霍法呆呆的站在結界外,看著那個在最頂端蛙跳不止的男人,倒吸一口冷氣。直到這時,他才意識到,死神秘境那漫無止境的空虛下,流淌的極端恐怖。
“對了,我還沒有告訴過你。”
阿格萊亞冷淡到殘酷的聲音又從耳畔傳來:“這條荊棘之道上的所有人,都和死神做過遊戲,而且都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