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決定動吳寧,甚至把李重潤、太平公主都牽連其內,可以說到了毫無退路的地步,老太太為什麼又不殺了?
“不明白嗎?”武則天踉蹌著,回頭看了一眼大理寺監牢。
答非所問地自語起來,“老九這孩子啊......什麼都好,有識人之明,有用人之智,有鬥狼之勇,亦有社稷之忠。唯獨......”
上官婉兒下意識發問,“唯獨什麼?”
“唯獨就是太順了。”
“太順了?”
上官婉兒不懂,順嗎?不順吧?吳家兄弟一路走來,揹負大仇,坎坷無數,這還能叫順?
可惜,老太太說他順,那就是太順了。
而武則天所指的順利,也非表面上的順逆。
回頭看看,吳寧從懂事就在賀蘭敏之和肖老道的教導之下,耳濡目染都是最正統的權謀之術。
初現崢嶸,就遇到了太平公主、武承嗣、狄仁傑,這些大周最頂尖的人物。
後來吳家蒙難,吳寧看似走入低谷,可身邊依舊是有秦文遠、李客這樣的鉅商從旁輔佐。長路鏢局更是地下王者,無人可比。
再然後,來到京城。
不出三年,位居郡王,七姓十家、長安門閥,還有朝中重臣,無不心之所向。連她這個鐵石心腸的皇帝,在親兒子的坦誠苦勸之下,都動搖了心神。
以至於......現在這個局面。
武則天看著大理寺,彷彿吳寧就在眼前,老太太露出一絲慈愛之色。
擇獒......
吳寧這隻幼獒,不缺兇狠,亦不缺對社稷主人的忠義。他最缺的,可能就是對弱小的那份守護了吧。
事實上,在當年吳寧高呼“民苦”之前,武則天也不將守護弱小做為擇君的必然選項,她自己亦做不到這一點。
但是現在,她想明白了。
“如果他能挺過這一關,找回當年的初心,他會是比朕,比先帝,比太宗,更好的皇帝吧?”
“朕是在......養獒啊!”
“什麼?”老太太聲音太小,上官婉兒不知道她在嘀咕什麼。
卻是武則天笑而不答,回身顫巍巍地向皇宮內廷行去。
背影......孤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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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則天想的還是挺周全的,準備了飯錢,準備了碗,還準備了上吊繩兒。
而且,只一出大理寺,吳老九就知道為什麼是兩個碗,卻有五根繩兒了。
只見太平與李裹兒一襲素衣,正焦急地等在大理寺外。
好吧,碗是他和李重潤一人一個,繩兒......
李重潤加他,還有秦妙娘、太平、李裹兒,正好五個。
腦袋發懵的吳寧見太平和李裹兒楚楚可憐地等在那裡,不由苦笑出聲:“這鬧的是哪一齣?”
“走吧!”吆喝一聲,“都這站著幹嘛?回家!反正無官一身輕,咱們也算是落得清閒。”
結果,太平和李裹兒都沒動,“回哪個家?”
吳寧翻著白眼,“各回各家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