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路承周的身份,連馬玉珍都不知道,他更加不能告訴程瑞恩。
程瑞恩此次再回海沽,特意化了裝,穿得西裝革履,提著一個小小的行李箱,戴著眼鏡。
這幾年他在獨立二旅,既帶過兵打過仗,又協助李向學完成多次秘密任務。
如今的程瑞恩,臉上有一股超越同齡人的成熟與穩定。
李向學讓他回海沽,接任晉察冀中央分局城工部的交通員,也是經過慎重考慮的。
而且,程瑞恩是土生土長的海沽人,對他的工作有很大的便利。
海沽雖然發大水,但日軍對英法租界的封鎖,並沒有因此解除。
相反,還加強了對進入租界人員的檢查。
程瑞恩去的是佟樓,這是一個比較偏僻的出入口,他覺得從這裡進入租界,還是比較容易的。
為了順利進入英租界,他特意先在市區住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才去了佟樓。
然而,當他到佟樓後,發現進入租界的人群排成了長龍,足有半里長。
程瑞恩很奇怪,天這樣早,怎麼會有這許多人呢?難道昨天夜裡就來排隊等候嗎?
他問一位排隊的人,那人說已經等了兩天,還不知道哪一天才能進去呢。
實際上,日本人想扼住英法租界的咽喉,不讓它出氣,雖然留有進出口,只是象徵性的,每天放不了幾個人進出。
等了足足三個鐘頭,才喊到程瑞恩的化名,他趕快走進檢查室。
檢查室是一間臨時蓋的木頭房子,南面開門,向外的門裡擱著一扇屏風,地下鋪一張蘆蓆,靠牆的長凳子上坐著四個日本兵,每人抱著一枝步槍,東倒西歪,頭靠在牆上,有兩個在打瞌睡,他們的面孔越看越不順眼,猙獰到不能再猙獰。
另外幾個中國人,動手檢查,開口盤問。
他們讓程瑞恩脫掉鞋子,坐在草蓆上,連襪子也脫掉。
又讓他解開衣服,連褲腰帶也解開。
幸好,這些中國人,只是做做樣子,並沒有認真檢查。
“進租界幹什麼?”檢查人員問。
“找我哥哥。”程瑞恩連忙說。
“你哥哥是幹什麼的?”那人又問。
“在滙豐銀行做事。”程瑞恩平靜地說,但在收拾自己東西時,突然塞過去一張鈔票。
“進去吧。”那人看了看程瑞恩,又翻開手掌看了一眼手中的鈔票,滿意地點了點頭。
碰到這種開眼的,自然不會特別為難。
“多謝。”程瑞恩點了點頭,心裡的石頭總算落了地。
終於順利進了租界,程瑞恩先找地方住了下來。
他此次再來海沽,不能與地下黨有任何聯絡,他的任務只有一個,聯絡螞蟻。
程瑞恩聽李向學說起過螞蟻的一些事情,這是一位打入敵人內部的優秀同志,為組織提供過很多重要情報,身份非常隱蔽。
李向學特別叮囑程瑞恩,“螞蟻”身份特殊,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要保護好這位同志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