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裴福海的話,從側面證明了路承周的忠誠,這讓中山良一很欣慰。
“裴兄,沒想到咱們又見面了。”路承周看到裴福海的時候,他身上幾乎沒有一塊好肉,全身發出一股被烙鐵燙熟的烤焦味。
裴福海的意識,已經陷入半昏迷,他的面板大面積燙傷,又大量失水。
路承周讓人將他放下來,親自給他餵了碗水。
這位曾經的硬漢,已經被折磨得不成人樣。
喝了口水,裴福海的意識,慢慢開始恢復。
“你來幹什麼?”裴福海看清路承周後,輕聲說。
他想抬手給路承週一拳,可手都抬不起來了,何來的出拳呢?
“招了吧,我們一起喝酒,一塊吃肉。你的大好年華,才剛剛開始,何必跟自己過不去呢?”路承周嘆息著說。
“跟你喝酒吃肉?這輩子是不想了。”裴福海望著黑洞洞的天花板,一臉鄙夷的說。
他確實很痛苦,日本人的用刑,讓他幾次都差點堅持不下來。
然而,他還是挺過來了,因為他知道,只要一開口,以後就再也抬不起頭來了。
如果沒臉見人,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呢?
“好死不如賴活著,你的黨國,已經將你當成了叛徒,何必再為他們賣命呢?就算你開口,潘玉林已經開口了。華北區、海沽站,包括北平站,很快都會被端掉。螳臂當車的事,何必去做呢。”路承周嘆息著說。
“你們願意當漢奸賣國賊,那是你們的事。我不行,寧死不彎腰,餓死迎風站。”裴福海一臉堅毅的說。
“抽菸麼?”路承周突然掏出煙,他知道再勸下去,沒有任何意義。
“來一根。”裴福海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這根菸,或許是他人生最後的一根菸。
路承周將點燃的煙送到裴福海嘴裡,一口吸下去,裴福海猛烈的咳嗽起來。
才一天時間,他的肺就受了重傷。
“有什麼要交代的麼?”路承周突然問。
他這個“交代”,並不是讓裴福海招供,而是讓他交代後事。
“我爹死得早,只有我娘一個人在山東老家,怕是不能盡孝啦。”裴福海嘆息著說。
忠孝不能兩全,他沒有其他選擇。
“你就不能忍辱負重,先投靠過來,再圖脫身?”路承周輕聲勸道。
“你們的飯碗,只要端一次,一輩子都直不想腰了。”裴福海搖了搖頭。
他知道,這個時候的路承周,可能是真心想救自己。
可是,苟且偷生,是他不願意的。
“你老家的地址告訴我,以後有時間我去看望你娘,給你盡孝。”路承周突然說。
“算了,你要是進了我家的門,我死都不瞑目。”裴福海搖了搖頭,路承周是漢奸,哪怕他現在動了惻隱之心,但漢奸就是漢奸。
路承周覺得,裴福海此時雖是階下囚,但他說話時,卻顯得高高在上。
路承周很想告訴他,自己的真實身份。
但話到嘴邊,又縮了回來。
裴福海盡到了他的職責,而路承周還有任務沒有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