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路承周這樣的特務,絕對不能吃自己老婆做的飯菜。
可是,看到路承周今天突然走進來,他還是抬起櫃檯的檔板,朝路承周點了點頭後,將他引到了後面的房子。
“馬叔。”路承周到後面了房子後,輕聲說道。
馬厚谷極力掩飾對自己的不滿,都落在他眼裡。
對此,路承周也能理解,馬厚谷原本只是一名藥劑師,要不是這場該死的戰爭,他肯定不會參加抗日組織。
也正是因為有許許多多像馬厚谷這樣的愛國者,才讓路承周堅信,抗戰一定會取得最後勝利。
“有什麼事麼?”馬厚谷極力調整著自己的語氣,他不想將厭惡之情表現得太露骨。
“昨天,程瑞恩死了。”路承周輕聲說。
“程瑞恩死了?這孩子怎麼啦?”馬厚谷詫異地說。
程瑞恩、路承周和馬玉珍,從小一起長大,程瑞恩和路承周小的時候,經常在他家玩耍。
“他是地下黨,在法租界被日本人發現了。”路承周說。
“地下黨?”馬厚谷喃喃地說。
這個他還真沒想到,在他的記憶裡,程瑞恩只是個調皮的鄰家男孩。
南大畢業後,程瑞恩就很少露面,他也不知道程瑞恩的近況。
早知道程瑞恩是地下黨,應該讓馬玉珍嫁給他。
馬玉珍早就到該結婚的年齡了,可勸過多次,就是不想結婚。
而且,馬玉珍還去庸報當了記者。
庸報現在可是專門為日本人說話的漢奸報紙,因為此事,他們父女現在的關係鬧得很僵。
“是啊,我也沒想到。”路承周嘆息著說。
“承周,你……最近還好麼?”馬厚谷遲疑了一下,說。
“就這樣吧。”路承周淡淡地說。
“聽叔一句勸,不要再給日本人幹事了。你不為自己想想,難道就不為你死去的父母想想?他們可是要臉面的人。”馬厚谷勸道。
“目前的形勢,只有跟著日本人才有活路。像程瑞恩這樣的人,下場才會很悲慘。”路承周不以為然地說。
“還有其他事麼?”馬厚谷冷冷地說。
“你忙,我先走了。”路承周沒再多說,他知道馬厚谷對自己有看法,但他一點也不在意。
路承周知道,對自己不滿的人,才是真正的愛國者。
路承周離開的時候,馬厚谷甚至都沒送一下,他藉著要去庫房看看,免了此事。
“他來幹什麼?”戴伶策看到馬厚谷到了庫房,走過來低聲問。
戴伶策原來是民先隊工人組的副組長,馬厚谷的上級。
民先隊撤離海沽後,他因為打入了中西大藥房,也就沒有跟著撤離。
現在,戴伶策與馬厚谷的組織關係,都轉到了海沽城委。
“他來告訴我程瑞恩死了,程瑞恩是玉珍和路承周的同學,也是地下黨。”馬厚谷說。
“哦。”戴伶策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沒想到小時候調皮搗蛋的程瑞恩,竟然是地下黨。我以為正直善良的路承周,卻進了憲兵分隊。”馬厚谷長長地嘆了口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