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姮習武,五感敏銳,顧景同和楊臘來了,她早就知道。
這兩人一看就是有事要上報,但不知為何,卻又在門外徘徊不肯進來,既如此,她也不好繼續賴在這裡。
她直接問藺伯欽:“聽說蕭琸是殺害吳光弼的嫌犯?”
“是。”藺伯欽正色,心想她總算問出了主要目的。
說什麼來看望他擔心他,其實還是為了打探一下蕭琸的事兒罷。
藺伯欽垂下眼簾,掩飾了眸中彆扭的神色。
楚姮沒有注意到,繼續問:“那你給我講一講吳光弼的案子到底怎麼回事兒。”藺伯欽不知為何,不想與她多談此案,轉手將機密的案件資料直接拿給她,“你識字,自己看。”
說完,他就走到桌邊,倒了一杯茶水,推開窗戶,眺望外面一排枯萎的玉蘭樹。
茶水已經涼了,青花瓷杯更冷。冬日裡握在手中,彷彿握著一塊玄冰,連帶著心也是涼的。
楚姮看的極為專注。
不得不承認,她對於蕭琸的事情,總是格外上心。
楚姮沒一會兒就看完了,抬頭看向藺伯欽,正要開口,卻忽而一愣。
藺伯欽端著一盞茶,長身玉立窗邊,一身平平無奇的淺綠官服,卻被他穿的極為合身,他眉眼俊朗,但從楚姮的角度看去,有種從容不迫清正端直的風度。
明明已經不是很燙的手爐,拿著手裡卻暖呼呼的。
她抿了抿唇,走過去問:“這案子一看就是栽贓,你說是吧?”
藺伯欽這點倒是不反對,他“嗯”了一聲:“是。”
不知為何,他又脫口說道:“但也不一定,誰也不知道兇手是什麼想法,他殺吳光弼的目的是什麼,在查明真相以前,人人都可以是懷疑的物件。”說到此處,藺伯欽的目光落在楚姮臉上,熾熱滾燙,“倘若……蕭琸真的是兇手,你怎麼辦?”
“我怎麼辦?”
楚姮聞言愣了愣,她和蕭琸是朋友,又不是蕭琸的女兒老孃,她能怎辦?
楚姮柳眉一皺,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況且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乃本朝大忌,還不是隻有依法行事。只不過……吳光弼不是個好東西,若真是蕭琸,應該輕判。”
藺伯欽沒想到她會如此說。
這個李四孃的見解做法……真是讓他驚訝不斷。
他不禁失笑:“還以為你會心疼難過。”
“難過是必然,我說過很欣賞他。”楚姮老實回答。
她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嘴角勾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問:“藺伯欽,你以後會不會犯法殺人?”
藺伯欽擰眉,沉聲道:“天下從事者,不可以無法儀。我當然不會。”
“那就好。”
藺伯欽正要問她何意,就見楚姮抿唇一笑,眼眸亮如星子燦燦,拖長了尾音,綿綿道:“畢竟你若犯法,我定是又難過,又心疼啊!”
藺伯欽沒想到她會說這種話,不自然的側過頭,看向窗外:“又在胡說八道。”
語氣雖是一貫冷硬,但耳根卻悄然爬上一絲紅暈。
兩人並肩而立,窗外天正嚴寒,陣陣霜風壓重簷,玉蘭樹上的一片黃葉打著旋兒,靜落無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