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船隻在碼頭靠岸。
這裡雖地處偏遠,碼頭處倒也頗為熱鬧。
挑擔的挑夫們光裸著上身,被曬得黑黝黝的面板上滿是汗珠。賣吃食的小販們滿臉殷切的笑容賣力吆喝,包著頭巾打扮爽利的婦人胳膊上挎著竹籃,乾淨的籠佈下是熱騰騰的包子饅頭。
“爹,這裡居然有婦人出來賣吃食。”顧莞琪探頭看了片刻,頗為驚奇地感嘆一聲。
女子不應該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嗎?
顧海笑道:“傻丫頭,你出身侯府,自小就錦衣玉食,哪裡知道普通百姓的生活。這些婦人,既得做家務,又得賺錢貼補家用。不願出來走動的,便在家中做些女紅針線。這裡有碼頭,有船隻來往,做些吃食出來賣最合適。”
整日待在閨閣裡琴棋書畫春花秋月的名門閨秀顧莞琪,何曾見過這等市井真實的生活。既覺得新鮮有趣,又有些躍躍欲試:“爹,以後我是不是也可以出來走動?”
顧海一看便知顧莞琪的心思,不由得啞然失笑:“莫非你也想學這些婦人一般拋頭露面不成?”
“你早些打消這個念頭。偶爾出來走動無妨,可不能整日在外面瘋野。”
顧莞琪敷衍地點點頭,心裡卻暗暗想著。等顧海一走,這裡再無人管束著她。她想怎麼撒歡都行……
顧海實在太瞭解自己女兒的性子了。見她眼睛骨碌碌亂轉,便知道她在打什麼主意。既好氣又有些欣慰。
也虧得顧莞琪心寬。更名易姓遠離親人遠走他鄉,也未見她整日落淚哭泣,倒是已經打上了“天高任我飛海闊任我遊”的主意。
好在他早有安排。
怎麼也不能讓寶貝女兒一個人孤零零地孤單受苦……
顧海目光掠過碼頭處牽著馬張望的少年郎,張口道:“故人之子前來相迎,我們現在就下船。”
顧莞琪清脆地誒了一聲。
……
顧莞琪顧海父女依舊易容裝扮,為了不引人矚目,隨行的暗衛早已穿著普通人的衣服,先一步上了碼頭。混在來往的人群中,並不惹眼。
顧海領著顧莞琪下船的時候,也未惹來多少人矚目。
一直在碼頭處等候的青衣少年,在看到顧海的那一刻,精神一振,立刻迎上前來。雙手抱拳,禮貌地問道:“來人可是顧世叔?”
這個青衣少年,約有十七八歲。生得濃眉大眼,神采奕奕,頗為精神。
顧海略一點頭:“正是顧某人。”
青衣少年接著張口問道:“顧世叔可知我父親的姓名?”
顧海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徐徐應道:“你父親姓鄭名寒,今年四十有五。共有三子,你的兩位兄長已經成親,你便是幼子,單字一個源字。我說得沒錯吧!”
青衣少年鄭源目中閃過釋然,低聲說道:“家父十日前便命我前來碼頭等候,來之前,家父便曾叮囑過我,顧世叔身穿藍袍,臉上有一道刀疤。我唯恐認錯了人,所以多問了幾句,還請顧世叔見諒。”
顧海對年輕謹慎細心的鄭源頗有好感,笑著說道:“仔細些也是應該的。”轉頭吩咐顧莞琪:“婉兒,這是你鄭伯父的幼子,你叫一聲鄭三哥便可。”
顧莞琪笑著喊了一聲鄭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