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彬摸到了表姐李翠蘭家,這是一棟筒子樓,樓內串聯著,家家戶戶還都用著蜂窩煤,條件簡陋無比。
突然有一輛髒兮兮的吉普車在樓前停下來,小孩子們都好奇不已,吩咐湊過去張望。
張彬下車,見到孩子在這玩耍不上課,不由問道:“今天不是週末,你們怎麼不去上學。”
“老師沒工資,都去幹活了,學校就放假了。”小孩子怯生生的回道,倒是對張彬車內的佈置很是好奇。
張彬聽的直皺眉,提著兩個禮包步入樓內,敲響了表姐家的門。
“誰啊?”表姐嚷嚷著來開門,一開門張彬,頓時眉頭一凝的,本能的要開口罵人,但是一見到張彬西裝筆挺的,手裡還提著禮品,頓時眉開眼笑的招呼進門。
“表弟啊,怎麼想到來看你姐我啦。”李翠蘭招呼進來,順走了張彬手上的禮品急忙放下。
張彬看著屋內,苦笑不已,這屋內連個坐的地方都沒,都被兩張床給佔滿了地,當中也就用一個窗簾布擋了擋。
“表弟,喝水,坐啊。”李翠蘭收了禮品,再瞅著表弟風光回來,知道巴結了,連連招呼。
張彬也就揪著外甥的小床坐下,這一坐才發現床腳都不平,是用舊書墊腳的。
“家裡亂糟糟的,你別介意啊,吃了沒,鍋裡有點剩飯,我熱熱給你。”李翠蘭招呼道。
張彬搖頭道:“我吃過了,這次來是找姐夫合夥做生意的,他人呢?”
李翠蘭一聽找他姐夫合夥做生意,心情大好,激動道:“他,他在廠裡要工資呢,張彬,你真的要拉他合夥做生意?”
張彬掃了表姐一眼,覺得不對勁,這女人好像和從前不太一樣,從前可都是堅決不允許丈夫辭職下海的,這會兒是怎麼了?
“那他什麼時候回來?”張彬不鹹不淡的問道。
“這說不定,今兒工人集會,說一定要討來工資,哎,都半年了,哪次討回來過。”李翠蘭說著愁眉苦臉的罵起來:“我當初怎麼就瞎了眼,嫁了這麼個窩囊廢,單位分房沒我們的份,工資嘛工資沒有,我們娘兩都快要被活活餓死了。”
張彬聽明白了,原來今時不同往日,如今國企效益不好,廠子連工資都發不出,溫飽都成問題,所以李翠蘭一聽下海做生意發財,還不舉雙手贊同。
“不好,趙家嫂子,機械廠打起來了,你家那口子腦袋被開了口子,現在送醫院急救了。”
突然有人在外喊話,李翠蘭一聽如遭五雷轟頂,愣在了當場。
張彬一聽不對勁,急忙開門,沖來喊話的人質問道:“你說真的?我姐夫現在咋樣了?”
“在醫院內,媽的王八羔子,廠子不是個東西,居然喊人來打我們,你看這都是那幫王八蛋打的。”
這人舉著被打的紅腫的胳膊,張彬眉頭一蹙,眼裡閃過怒氣,推開人奪門而出。
李翠蘭這才回過神來,急忙跟了出來,見到張彬上了路虎,心頭一愣的,也沒多想,跟著就爬上了車。
張彬開車直奔縣醫院,也不顧這路況多差了,那車速開的和蛇一樣狂飆,在車上的李翠蘭嚇的臉色慘白,直抓住車喊道:“張彬,你慢點開,慢點啊。”
到了縣醫院門口,張彬見到了一幕讓他很是震驚。
不少的傷者都在門口聚集著,可是醫院卻讓保安拿著警棍死死的堵住門口,居然聚集醫治傷者。
“憑什麼不讓我們進去,讓我們進去。”帶頭嚷嚷的正是趙三元,此刻他頭被打破了,鮮血長流滿臉,再配上激動的神色,整個人很是猙獰。
保安喝道:“院長說了,你們這些窮鬼要看病也成,先把費用交了。”
“媽的八字的,要錢找三元機械廠要去,老子就是他打傷的,讓我們進去。”
受傷的工人群情激奮,拼命的要沖進醫院內,眼看保安架不住了,門內的院長陳安邦立馬嚷嚷道:““給我堵住,絕不能叫他們進來,再不滾蛋就給我打。”
聽到這話,保安動手了,張彬更是聽的火冒三丈,這一刻他可顧不得什麼了,已經忘了自己是一名公務員,沖進了人群,撥開了人潮,沖到了最前面,抓著輪下來的棍子,強行搶過去,一腳踹飛了保安,怒喝道:“媽的八字的,還敢打群眾。”
保安人牆被踢開了一個口子,張彬立馬鑽了進去,院長陳安邦一見不妙,扭頭便跑,他身邊的狗腿子醫生急忙挺身相護。
張彬眼瞅著人是抓不到了,索性把手裡的棍子照著這人背心就是一砸。
咚!
陳安邦慘嚎一聲撲倒在地,他趴著地上,努力的摸著後背,醫生護士一見不妙,急忙去扶人。
張彬擺脫開糾纏,沖上去一把揪住了陳安邦的衣領,厲聲質問道:“你是不是黨員?”
所有人都是一愣的,怎麼這鬧事的家夥沒頭沒腦的問這麼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