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展鵬輕輕呵出一聲無奈,大有替這商務車車主那蹩腳的跟車技術而捏一把汗。
許幸然在他的臉上親了一口,男人騰出一隻大手,寵溺地在她的頭上揉了揉。
然後他看著她下了車,像是小鳥似地歡樂地奔向書城的大門的時候,才終於露出了愉悅的笑容,可卻也只有他清楚,那笑容裡夾雜著幾分說不出的苦澀。
許幸然這新官上任,還沒來得及點上三把火的第一天,就遇到了一件麻煩的事。
西餐廳只是換了一個老闆,其餘依舊是照常經營,中午用餐高峰剛過,下午店裡便一下子冷清不少。
她剛從廚房間裡出來,坐進吧臺開始研究如何算帳。
昔日的同事——阿ay便一臉不悅地跑過來,有些氣惱地對說道,“那娘們的口味真是刁鑽,不是嫌我們羊腿烤得太老了,就是覺得我們放在她義大利麵利的芝士少了,還要什麼栗子蜜,她是要吃法國大餐嗎?那就去法國餐廳吃啊!”
許幸然眼皮一抬,正好對上阿ay深知她角色的轉換,立刻討她委曲,“serena,我真是被她弄得快沒轍了。她現在要我去什麼韭菜蔥餅,可我們的選單裡根本就沒有這個!”
“你跟她解釋了嗎?”她一邊問她,一邊拿著筆在上面寫著。
阿ay點點頭,“我看她是故意來找茬的,說不定就是那種美食公眾號裡的編輯啊什麼的,要是我們服務不周,供不上她想要吃的,就在網上寫亂七八糟的評論文章。”
旁邊的酒保則不同意她的說話,調侃道,“說不定是人家到了更年期,你看我媽就是啊,天天嫌這個不好那個不靈,搞得我和我老爸有時候真差不跪在她跟前嗑幾個頭啦!所以更年期婦女絕對是這個星球上最纏的生物,沒有之一啊!”
“切!”阿ay就差沒把自己手裡的託盤往酒保腦袋上扣了!
雖然他們依舊在說笑,可許幸然還是上了心,她覺得不能袖手旁觀,於便問阿ay,“她在哪兒?”
“18號座位,就是靠窗的那個。看上去挺有身份的,還真不是什麼好惹的主。”阿ay收住調笑的語氣,小心翼翼地答道。
許幸然的目光順著阿ay所說的方向望去,握在手裡的筆卻叭地掉在了桌上,她下意識地垂下了眼簾,掩飾內心之中沒由來的驚慌。
“serena,你怎麼了?”見許幸然的反應怪怪的,阿ay無不擔心地問她。
秘密,無法掩藏 388 所謂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三更)
許幸然按住心頭的竄動,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沒事、我沒事。”她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著,額頭上卻是沁出了一層薄薄的汗。
她——怎麼會在這兒?
而且聽阿ay剛才形容的情形,好像在這兒已經等了很久似的。
於是,她再一次有些膽怯地望向那張18號桌,未料桌上的客人此時也回過了頭深深地看向她。
已是避不可避,退無可退。
許幸然知道,所謂的狹路終有相逢的那一刻。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垂落在額前的一縷發絲別到了耳後,猶豫了幾秒還是從阿ay的手裡接過託盤,咬緊牙關抬腿朝向18號桌走去。
時光便在這一刻,突然開始變得漫長。
坐在那一頭的李沐慈就這樣一瞬不瞬地打量著她——
這似乎是她第一次如此仔細又仔細地凝著她看,她的唇角忍不住地顫動起來。
她看著許幸然從昏暗的吧臺那裡漸漸地向她走來,走向那一片明亮處。她梳了一個清爽利落的馬尾,只是素面朝天,可卻讓整張臉更是在她的眼前清晰明生動地呈現起來。
毫無任何疑問,午後那漫天眩亂的陽光,即便是隔著一層玻璃,也另許幸然的出現像是一道刺眼的光,深深地刺痛了她的雙眼,同時卻也點亮了她內心深處一直深藏著的那些不願意回首也不敢面對的記憶。
那是一張和她三十年前幾乎完全一致的臉,她臉部的輪廓相當精巧別致靈盤動人,一雙大眼睛如琥珀般清透靈動,舉手之間活脫脫地讓她憶起了當年的那個自己。
彷彿讓她頭暈目眩。
像、真是太像了!
震驚之餘,心底裡的那一抹熟悉的痛又湧上來了。
為什麼?為什麼沒有早一點將她認出來?這三十年來,她究竟是為什麼如此痛恨當年的那個自己呢?
李沐慈的強壓在心口處的悲傷情緒再一次蔓延開來了,令她情不自禁地站了起來。
許幸然捧著手裡的託盤站到了她的跟前,玻璃窗外強烈的陽光中,她看到李沐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