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婚姻。自此之後,有了他老人家的庇護,柏蘊銘的地産事業做得更是順風順水,無可厚非的是,工作越來越忙的同時,圍繞在他身邊的是是非非也漸漸多了起來。
生意場上的利益燻心,燈紅酒綠,任誰都會覺得他要走岔路了,可柏蘊銘偏偏不是。凡是到了她的生日,結婚紀念日,禮物鮮花及問候一樣都不會少。也不管是出差在外還是應付大小飯局,只要柏蘊銘他人在s市,家是每晚必歸,若不在,則每晚必和她彙報情況。只是,除了那一晚……
李沐慈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一時之間深埋於心底的許久許久的記憶全盤複蘇。
那個時候,柏原地産剛拍下了s市近郊的一塊地皮,可由於當時連連下雨,竟出現了山體滑坡的現象,眼看到手的地皮要變得一文不值,柏蘊銘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天天就讓黃勇先開車帶著公司裡的一些人去那邊,還召集了一大批的地質專家研究,看能不能找到解決的方案,為了便於工作,更是安營紮寨在了黃勇先那個戰友的農家樂裡了。
而她當時,為了能懷上她和柏蘊銘的孩子,信了坊間很多的傳聞,也吃了很多的那種所謂滋補的藥,身形開始漸漸臃腫起來,面對他工作上的日益繁忙,及公司裡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傳聞,尤其是在她第一次見到他身邊的那個年輕靚麗又風情萬種的秘書——姜荷的時候,她變得開始不自信了。
於是,和世上所有的夫妻一樣,再親密無堅的感情都會經歷一段最艱難的時光。小吵天天有,大吵三六九,她開始變得有些神經質,疑神疑鬼他的一舉一動,他便疲於在應付麻煩的工作與不停地安撫她的小脾氣之中。
直到那一晚,她失去了他的聯系,她一通一通地打著他的電話,她想告訴他,她終於懷上了他的孩子!天矇矇亮的時候,她實在是按捺不住了,叫來自己家裡的司機,直接開車到了那家農家樂,黃勇先見到了她,還支支吾吾的,她當下心裡就是沉了一沉,二話不說就往樓上跑去。
門被她推開的時候,衣衫不整的姜荷抱著柏蘊銘在失聲痛哭,她當時就愣在了那邊,心卻像是被什麼東西緊緊地箍住,疼痛一時之間就擴散到了身體的每一個細胞之中。
李沐慈已經忘了她當時是怎麼離開的,可是那種痛徹心骨的顫慄她到今天卻都還記得一清二楚。
柏原地産集團當時已經引入了官家的金融資本,對於那一塊身陷於“泥石流風波”的地塊,卻是使得柏蘊銘陷入了自創業以來最大的漩渦之中。加上姜荷在這件事情上的不依不撓,最後還是自己的父親出於各方面的考量,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親自出面勸她息事寧人,得過且過。
許我一生暖婚 234 她的血型是b型,和你一樣的!
她不清楚姜荷後來是怎麼離開了,只是聽父親之後有偶然提起過,說是黃勇先出了一番力,指不定就是給了一筆錢吧。
等這個女人徹底地離開了她的生活,等那場幾乎要將柏原置於死地的泥石流風波慢慢平息了,等曉曉出生了,她心裡的天平,終於開始慢慢地傾斜了。
這是她好不容易懷上的孩子,是她和柏蘊銘唯一的孩子,如果說在還沒有曉曉呱呱墜地前,她自那一晚之後一直生活在掙紮與痛苦之中,可是當聽到她的第一聲啼哭,躺在産房病床裡的自己像是重新地活了過來,似乎一切的一切又都找到了重新來過的意義。
從那以後,她除了把所有的愛都投入到了這個孩子的身上,也開始慢慢地嘗試去接觸一些柏原的經營事務。自己父親臨終之前的交待,有一些實權一定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她深信不疑。
而柏蘊銘也是吸取了教訓,再聘用的秘書不是男性,便是姿色平平尚有些年紀的女性,等集團裡的事務漸漸穩定並走上軌道之後,他將自己的重心也從工作轉移到了家庭之中,更是把兩人唯一的女兒捧在了手心寵。
試問有哪個男人不會犯一點錯誤呢?自己的父親當年不也是做了糊塗事嗎?比起她那隻會忍氣吞聲,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媽媽來說,她已經算是幸運。
畢竟,柏蘊銘自始自終一如既往,哪怕她的爸爸過世之後。
她看著剛剛學會走路的曉曉,咿呀咿呀地開始學說話,第一個會叫的便是“爸爸”,那聲音又甜又糯,把她心裡的疙瘩融化了。
“騙人!不可能!騙人!呵呵!!柏蘊銘,到現在你還在騙人!哦不,你是在害怕,對不對?”姜荷歇斯底裡的聲音忽然突兀地響了起來,將李沐慈的飄遠的思緒重重地拉了回來。
她看了一眼病床上這個滿目憎惡的女人,腳步有些無力地虛浮,不禁地深深地吸了一氣,“曉曉,我們回去吧。”
柏曉似是一怔,繼而順從地點了點頭,李沐慈的一聲“回去吧”,讓這顆從踏進這間病房以來一直煎熬的心,終於像是得到了赦令一般重新又跳動了起來。
“蘊銘,你就這麼怕認這個女兒嗎?她是……對,她的血型是b型,和你一樣的!不想認她是吧?呵呵,好!等著,你們就等著吧!”說完,姜荷悽瀝的笑又重新蕩漾在這個死氣沉沉的病房裡。
血型?柏曉忽然頓住,下一秒胸口猛地撲撲地跳動,強烈的窒息禁錮了她所有的思緒,手指微微地僵硬攥緊了起來。幾秒鐘以後,沒有任何設訪的,她突然回過頭來沖動地上前抱住柏蘊銘道,“爸,我相信你,我相信你說的每一句都是真的,爸爸,我愛你!”
柏蘊銘雙手條件反射般地也環抱住女兒,“曉曉……”。他動情地喚著她,可是眼神卻落在了許幸然回頭看向他的那一雙含著淚的眼眸裡,心底不乏一陣大慟。
許我一生暖婚 235 還請各位對我的太太客氣一些
像……真是太像了……尤其是那眼神,像極了當年……她離開那間屋子之前那一抹決絕的神情……
為什麼?為什麼!他竟然這麼的後知後覺?
記得第一次在曉曉的宿舍裡見到她的時候,她更多得只是給了他一個瘦弱的背影。她穿著最普通的白色襯衫,他甚至還依稀得記得,那件單薄得不能再單薄的襯衣上還打了一兩個補丁,他當時就是在想,這女孩子估計家裡條件不是很好,挺不容易的,考上了s大。
第二次再見到她,便是曉曉二十歲的生日party上,是梁展鵬帶著她來的,那次的她換上了光鮮亮麗的衣裙,可臉上的怯生卻是顯而易見。可當時的他,對她還竟有一些鄙夷。以為她只是梁展鵬隨便找來的一個女伴,以此來打消他想撮合曉曉和他的事。
再次見到她是兩年後了,他真是沒有想到梁展鵬還真是把她捧在手心裡了,他忍不住地便多看了兩眼,說不上什麼忽然就覺得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在一晃而過。
可也只是一剎那,他忽然有些恨,為何不在那個時候去深究一下呢?二十多年的時間終是太過漫長,蒙濁了他的雙眼,卻也是麻痺了他的那顆將死不死的心。
梁展鵬被送進手術室的那幾個小時裡,許幸然陪他一直坐在外面等著,明明是擔心著手術室裡的那個人的生死未蔔,可卻是因為許幸然的陪伴,而難得的心安。
柏蘊銘的嘴巴微微張著,忽然很有些沖動地想喚一聲“孩子”,可是這兩個字又似太沉重,壓著他的舌頭,嘴巴張了又張,還沒來得及喚出來,便是看到許幸然倔強地把頭別了過去,硬生生地避開了他的視線。
許幸然靠在梁展鵬的懷裡,一顆早已無力的心疼痛萬分,事實已是擺在眼前,她只想著逃離。於是,她艱難地開口,低低的聲音像是受了傷的小獸發出的嗚咽一般,“展鵬,帶我走,求你了。”
梁展鵬薄薄的唇抿著一條線,他看了看柏蘊銘,目光裡微微地含著些笑意,卻是隻有柏蘊銘才懂的涼薄。
然後男人刻意地壓低的聲音,低到只有他懷裡的許幸然才能聽見,“好。”
下一秒,他橫空將她抱起,轉身大步地離開。只是腳步剛跨出去了一步,卻又回頭對著眾人說道,“抱歉忘了說了,我剛才已經跟然然求婚了,所以下次我們若有再見面的機會,還請各位對我的太太客氣一些。”
時間似乎有些膠滯,柏蘊茗心如刀割般地怔站在原地,他幾乎能看到梁展鵬轉身時,躲在他懷中的許幸然垂落下來的那幾縷發絲,一絲又一絲地晦澀神情慢慢地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