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程域大軍一路順利進軍戰無不勝,很多州郡也都由之前的積極抵抗轉變成觀望搖擺,當域王兵臨城下時,有的郡縣主動借道,有的甚至直接投降,大開城門為徐程域部備糧備馬。
就這樣,徐程域的隊伍迅速擴大,短短兩個多月,小半個趙國就歸到了他這邊。
隨著時間的推移,局勢也漸漸明朗,符州固若金湯,出征的三路大軍諸方均穩,沈密鎮守慶州為域王抵擋住東南方向的趙軍,楊蓁兒則堅守甘州成為域王西北方向上的屏障,徐程摯帶軍與域王合兵直倒離州,離州城一破,永安便是孤城一座。
朝中的一些大臣擔心被困在永安成,很多人都請旨出守,以方便逃跑。讓祝靜等人不解的是,陛下明明知道這些人的動機卻都一一應允了。
祝靜、林謹言私下商議後,上奏請求陛下割地議和。
徐程慕搖頭道:“他不會答應的。”程域不是為別的,他就是來報仇的。
“離州那裡現在怎麼樣了?”
林謹言、祝靜等面面相覷,不敢明說。
“前些日子不是說離州刺史王升用水澆築城牆,天寒地凍城牆結冰,使逆軍不能攀爬嗎?現在天氣回暖,澆水結冰這法子應該不管用了吧?”
林謹言硬著頭皮道:“請、請陛下放心,離州城依然堅守。”
這倒是讓徐程慕意外了,“哦?看不出來這王升倒是有兩下子啊。”
林謹言擦擦額頭沁出來的汗珠,“是、是。”
皇上沒有再細問,待走出頤神殿很遠林謹言等才鬆了口氣,這王升的膽子實在是太大了些,他這法子雖然管用,但是皇上知道了必定大怒,弄不好還得掉腦袋。
離州刺史王升處事實在太惡心,徐程域軍進攻不得,眼看著春天到了,裴先建議就地屯兵開荒種糧。徐程域採納了這個建議,留下一小部分士兵原地駐守,其餘大部退守繁郡,接著張榜安民,又將士兵分為兩部,一部種糧一部訓練,十天一個調換。
雖然駐守在繁郡,但是裴先等人還是跟徐程域住在營區。於是,每天經過裴先生帳篷的人都會聽到一出裴先生和童姑娘的爭吵戲碼,只是這戲文的內容每天大同小異。
“我不管你今天必須去城裡住!”這是童姑娘的開場白。
“我不去!”輪到裴先生了。
“必須去!”
“我不!”
“大夫說了你需要靜養,在營區裡你怎麼靜養嘛?!”
“在營區怎麼就不能靜養了,而且我回城裡了心裡還是記掛著這裡更靜不下來,還不如就在這兒,心裡踏實。”
“師父!你怎麼就不聽勸呢?現在的局勢已經很清楚了,你該安排的也都給安排好了,剩下的交給我就行了,我保證我每天都會去城裡給你彙報當天的情況,就聽我的,回去養病好不好?”
“清楚什麼清楚,戰場上的事瞬息萬變,我回去了不放心。”
“有什麼不放心的,你不在這裡,他們難道還不打仗了嗎?”
裴先把被子拉過頭頂,明確地表明瞭自己的態度。
童雪氣得跺腳,“你氣死我算了!”
自二月份以來,裴先的身體狀況就每況愈下了,先是記憶力下降,剛說過的事轉眼就能忘,這個症狀倒是靠著藥物緩解了,可是好景不長,健忘的毛病治好後,裴先的四肢也慢慢開始出現問題了,一開始是容易累走不長站不久,後來連手上也提不得重物了,每日只能躺靠在床上辦公。可偏偏大夫卻又診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說是過度操勞的症結,給出的治療方子除了各種滋補的藥外,也只是提議靜養休息,注意勞逸結合。但裴先卻死活不願意配合,說什麼也不願意去城裡靜養,還總說些什麼“就是死也要死在這裡”的讓童雪氣得跳腳的胡話。
是以,裴先的身體雖然每天都被各種補藥滋補著卻沒有大的好轉。
徐程摯見童雪氣沖沖地從裴先帳篷裡出來,笑道:“又鎩羽而歸了?”
童雪嘆了口氣,看了眼徐程摯手中的公文,“你這些東西以後就別給我師父送來了嘛,他看了又得操心。”
徐程摯翻了個白眼兒,“我昨天是沒送,裴先生就直接拄著拐來問我要了,顫顫巍巍的,我敢不送嗎?”
童雪雙手交疊放在額頭上,長嘆了一聲,“他還拄著拐去找你?!他就不能叫個人去嗎?!”
“裴先生就是想表個態度,就是想我們不管什麼事都別瞞著他。”
她知道。他們相依為命這麼多年,這是她第一次見他如此之拼命,她甚至覺得與其說他是在幫助徐程域,不如說是在成全自己,成全他自己的理想。她懂他,正如他了解他一樣。也正是因為這份“懂得”她才做不到不管不顧地將他強制帶回城裡養病,頓時,一種無力感向她襲來,她險些站不住,撐著膝蓋,童雪慢慢地蹲了下來。
徐程摯低頭看著她黑漆漆的頭頂,拍了兩下,“好啦,別擔心了,裴先生也不是小孩子了,他覺得撐不住的時候會回去的。”
拍頭的這一幕正好被路過的徐程域看在眼裡,他邊走邊問見微:“你說程摯為什麼會來這裡?”
見微略一遲疑,才道:“這、這……屬下不知。”這叫他怎麼說嘛,就算他覺得摯王是來挖域王牆角的他也不能說嘛!
“你怎麼想的就怎麼說。”
“嗯,屬下覺得摯王傾慕童姑娘,但是屬下還覺得這只是摯王相助的一部分原因,更多的還是出於政治上的考慮。”話雖是這麼說的,但是見微憑借他男人的第七感,斷定摯王就是為了童姑娘來的,只是這麼動搖內部穩定的話肯定是不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