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敏銳。”廉君點了點輪椅扶手,傾身撤掉了泡好的茶,按鈴讓人給時進換了杯熱奶茶,語氣緩了一點,說道:“以後別再這麼毛躁,心裡有什麼疑慮或者懷疑可以直接向我求證,不要一個人悶頭使勁,孤軍奮戰不是什麼好習慣。”
這是在安撫?順便教他如何正確處理危機?
時進一愣,看著廉君無論怎麼養都始終帶著蒼白的臉,腦子一熱,一句話脫口而出:“廉君,你一定要活下去,活很久。”
廉君頓住,抬眼看時進。
時進說完自己也傻了一下,然後認命地嘆了口氣。
以前他想救廉君,一大部分原因是因為進度條和小死,還有一小部分原因是出於人性的一點善意,但在和廉君相處了這麼久的現在,他不得不承認,他現在想救廉君,就只是因為他想廉君活著。
人是感情動物,廉君這麼好,他不想他死,一點也不。
“活下去才有未來,廉君,你努力一點好不好?外面想你死的人那麼多,你自己不努力一點,小心一點,我真怕你哪天突然就沒了。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危險並不是因為準備周全了,就真的不會來了。”時進苦口婆心,說著說著忍不住挪到了廉君身邊,抓住廉君放在輪椅扶手上的手,身體也往他那邊斜了斜,滿身操心老媽子的憂愁氣息。
他是真的怕,廉君的進度條每次都漲得跟過山車一樣,理智告訴他可以不要那麼急,進度條在走滿前還有一個死緩,一切都是有機會的。但隨著相處漸深,感情對情緒的影響逐漸加大,他真的沒法保證自己時時冷靜。
廉君垂眼,看著自己被抓住的手。
時進還在碎碎念:“比如說這次,大堂裡有人又怎麼樣,他們隔那麼遠,萬一隔壁包廂裡的人突然發難,或者陳清來個玉石俱焚,他們根本就來不及反應。”
廉君沒有接話,又側頭掃了掃兩人之間越來越近的距離。
“還有,你明知道飯局不對勁,那出門的時候怎麼不多帶幾個人?不說把卦一他們全帶上,帶上卦三卦五總可以吧,只帶卦二一個人實在是太冒險了。”時進毫無所覺,繼續苦口婆心,大概是覺得廉君的手溫度太低,還不自覺搓了幾下。
廉君眼神變深,終於開口:“時進。”
“嗯?”時進側頭看他,兩人一個坐正一個傾身,距離近得幾乎可以數清對方的睫毛。
廉君看著時進閃爍著真誠“單蠢”光芒的眼睛,清冽的聲線不知為何有些低,語速也較平時有些慢,問道:“我的手好摸嗎?”
時進一愣,搓著廉君手的動作一頓,低頭看向兩人交握的手……幾秒後嗖一下放開手彈到沙發另一邊,表情僵硬了,邊尷尬解釋自己不是故意的,邊在心裡戳小死,崩潰問道:“我怎麼會握著廉君的手!我什麼時候握上去的!”
小死語氣怪異,隱隱帶著點興奮:“進進,不要怕!窩支援膩!膩可以的!”
不是,你在支援些什麼!
時進覺得自己腦子大概是壞了,或者剛剛被什麼奇怪的東西上身了,看著廉君表情莫測看過來的模樣,艱難地嚥了口口水,試圖自救:“君少,你的手太冷了,會所裡雖然有暖氣,但你還是應該多穿點。”
廉君不理他,轉身滑動輪椅去了書桌後,拿起一份檔案看了起來,身影十分冷漠。
時進偷偷觀察他,欲言又止。
十分鐘後,廉君突然抬頭,朝時進示意書房門:“出去,你太吵了。”
時進十分委屈:“我明明沒有說話。”
“你的呼吸吵到我了。”廉君不為所動,十分絕情。
時進反射性屏住呼吸,堅持了一會,終是扛不住廉君的死亡視線,喪氣地低下頭,拖著沉重的步子,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書房。
砰,書房門關上了。
“小死,得罪了老闆,我是不是要開始倒黴了?”時進站在走廊上幽幽詢問。
小死十分樂天,語氣依然詭異地興奮:“不會哇,寶貝會很疼你噠。”
時進內傷,覺得自己這個金手指大概是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