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時進老老實實地閉了嘴, 但他最後還是沒能逃過打麻醉的命運——他肩膀上的傷口太深了, 上藥好得慢,必須縫合。
“其實不用打的, 我咬咬牙可以忍過去。”時進試圖保持住自己的清醒。
龍叔鐵面無私,簡單給他的傷口止好血後,喊人把他弄到了最近的一間幹淨病房裡, 開始準備縫合的工具和藥物。
時進心慌慌, 說道:“那先讓我給君少打個電話吧,他不親眼確定一下我的安全,肯定不會放心……”
“局麻而已, 囉嗦什麼。”龍叔一句話給他懟回去, 讓助手拿了臺平板過來。
原來只是局麻。
時進放了心, 又見龍叔讓人拿了平板過來, 眼睛唰一下就亮了, 連忙給龍叔拍馬屁:“龍叔您真是善解人意。”
龍叔深深看他一眼,走過去把他按到床上, 然後讓人把平板用架子支起來, 撐到了他正上方,保持在攝像頭既可以照到他的臉, 又可以照到他傷口的一個高度,按開了平板。
時進心裡升起了不祥的預感, 伸手試圖把平板扯下來, 說道:“龍叔, 咱們專心縫合吧, 平板什麼的就不用了……”
龍叔把他的手按下去,眼疾手快地撥了廉君的視訊通話。
通話只響了一聲就接了,廉君坐在車內還拿著手機的身影出現在了螢幕上。
時進:“……”完了。
廉君本來正在向費禦景詳細詢問時進的情況,聽說時進受了傷,正著急,就發現有視訊通話打了進來,手比腦子更快地就點了接通,然後時進靠躺在病床上,裸著上半身,肩膀上翻著一個血糊糊傷口的模樣出現在了畫面上。
他瞬間消音,直勾勾看著時進肩膀處的傷口,掛了和費禦景的通話,抿緊唇繃著臉僵了好一會,才聲音發緊地問道:“怎麼傷的?”
“被刀子劃的。”龍叔代替時進回答,開始拿藥給時進清創。
藥物一沾上傷口,時進的表情就直接扭曲了,疼得差點嗷一聲喊了出來。
顧忌著廉君在看,時進硬生生咬緊牙把呼喊壓了回去,扯了扯嘴角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朝廉君笑了笑,說道:“沒事沒事,小傷而已……那個龍叔,你不是說要局麻……”怎麼直接就上手了?
龍叔冷冷回道:“一般遇到‘小傷’,我們都是先清創,再局麻,最後再縫合的。”
時進心裡拔涼一片,知道龍叔肯定是故意的,心疼廉君現在糟糕的臉色,偷偷動了動鏡頭照不到的手,戳了龍叔一下,示意龍叔悠著點,別再刺激廉君了。
龍叔瞪他一眼,說道:“現在知道求饒了,剛剛怎麼就沖那麼猛,讓你以後再不長記性……忍著點,這就給你麻醉。”
時進瘋狂扯龍叔衣服讓他少說兩句,又朝廉君笑了笑,幹巴巴解釋道:“其實只是一點小狀況……你別擔心,傷口不深,打了局麻就一點都不疼了。”
廉君皺眉看著他,放在輪椅扶手上的手緊握著,用力得關節都有些發白了,好一會才開口說道:“輕一點。”
龍叔哼了一聲算是回應。
麻醉的藥效很快上來,疼痛減緩消失,時進終於能輕松地笑出來了,見龍叔沒有再阻止的意思,還伸手把平板掰了掰,不讓鏡頭照到肩膀上的傷口,只對準自己的臉,問道:“你那邊有沒有遇到危險,什麼時候能回來?”
“沒有危險,快回去了,現在正在去機場的路上。”廉君回答,強壓下讓他把平板掰回去的沖動,只看著他有點蒼白的臉,壓下心裡的焦躁和擔憂,問道,“你那邊怎麼樣了?剛剛費禦景說得有點亂,我沒聽明白。”
時進正想找話題扯開廉君的注意力,不讓他注意自己的傷口,聽他這麼問,連忙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大概講了一遍,還重點強調了一下大衛很可能就是蒙拉這件事。
廉君越聽表情越難看,聽完想教訓時進不該在發現大衛有問題後選擇獨自把人帶離,但見時進邊說邊小心打量自己的表情,一副擔心自己生氣的樣子,又心軟了,說道:“這次是我大意,沒有想到槍火還有國官方的關系,你做得很好,把大家都保護住了。”
時進沒想到會被誇,心裡一下子就美起來了,說道:“其實也沒有很好……而且也不怪你大意,大家都沒注意……哈啊……注意到這點。”說著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用力眨眨眼,突然覺得有點困。
廉君見狀猜測他應該是被失血加區域性麻醉影響了,緩了聲音說道:“你睡一會吧,等你睡醒了我就回去了。”
睏意來得太兇猛,時進懷疑龍叔給自己打的是全麻,根本不是局麻,強撐著精神問道:“那你到機場了嗎?注意安全……”
“快到了。”廉君回答,搭在輪椅上的手動了動,想摸摸時進的頭,但可惜兩人隔著螢幕,根本無法觸碰彼此,於是只越發放緩了聲音,說道,“睡吧,我守著你。”
時進的眼睛已經半閉上了,含糊嘟囔了一句什麼,歪頭睡了過去。
龍叔突然開口:“時進傷口很深,肯定會留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