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落地省時,天已經徹底黑了。
時進頭昏腦漲地走出機場, 隨著卦二上了這邊接應的車, 閉目癱在了汽車後座上。
“讓你別一直盯著那些密密麻麻的字看, 現在好了, 這還沒見到徐川呢,你自己先亂了。”卦二從車上的小冰箱裡拿出一瓶水往他額頭上一貼,問道, “精神點沒?”
時進被冰得一抖,忙擺頭甩開額頭上的水瓶,有氣無力地說道:“我也不想這樣,徐川這人腦子聰明, 做事謹慎,嘴巴還緊,我不早點想出個突破口針對他, 等真和他見了面,我怕會無功而返。”
“怕什麼, 我看你就是把事情想得太複雜, 徐川現在就是咱們手裡的螞蟻,想見隨時都可以見, 你一次撬不出話, 去兩次總可以吧,他遲早會露出馬腳的, 你別太擔心。”卦二安撫, 收回水瓶擰開, 又給他遞了過去。
時進道謝接過,仰頭喝了一口水,望著汽車頂,在心裡嘆氣。可廉君還在b市等著他回去,他沒那麼多時間和徐川耗,還是得想辦法速戰速決。
……
汽車駛入滅在省開的一家酒店,卦二給時進開了個總統套房,安排他住了進去。
“我和卦五也會住在這一層,這一層的所有工作人員都是君少調過來的保護人員,安全可以保證,你可以放心休息。”卦二邊送時進進屋邊說明情況。
時進聞言看了一眼走廊上路過的高大清潔工,眉毛抽了抽,謝過卦二後提著行李進屋,關上門給廉君撥了個報平安的影片電話。
電話依然是秒接,畫面出現後,廉君先打量了一下時進的氣色,見他表情蔫蔫的,皺了眉,問道:“怎麼了,很累?”
“不是。”時進忙搓把臉讓自己精神起來,回道,“我這是用腦過度了,來的時候我一直在思考該怎麼撬開徐川的嘴,但想了一路,都始終想不出個頭緒。”
他這邊對徐川的資訊掌握得實在太少了,他看似知道了很多東西,但那些東西卻又很有可能都是徐川也知道的,畢竟徐川是時行瑞的心腹,還親歷了當年那些事,掌握的東西肯定比他多。他這次來是想從徐川那裡知道一些關于徐潔和過去的資訊,如果徐川像當初被抓時那樣,採取沉默抵抗的政策,那他這趟就算是白來了。
廉君見他這麼苦惱,手指點了點輪椅扶手,突然說道:“你出發的這段時間,我仔細看了看時行瑞、徐川和徐潔的資料。”
時進一愣,本能地掃了一眼他面前的書桌桌面,見上面還放著幾份沒看的檔案,微微攏眉,說道:“你怎麼想起來看這些了,你還有好多檔案沒批呢……”
回到b市之後,其他人都或多或少地休息了一陣,就只有廉君仍是每天檔案不斷,忙個不停。他雖然沒怎麼過問過廉君工作上的事情,但也能猜到廉君最近肯定壓力超級大。現在道上的局勢因為九鷹和鬼蜮的解體而動蕩不已,隨時有爆發沖突的可能,留給滅安穩轉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在一切沖突爆發之前,廉君必須想辦法把轉型完成。
每次他去書房,廉君手裡都有等待處理的工作,而且現在廉君還要抽出上午的時間去治療鍛煉,時間就變得越發不夠用了。現在廉君抽出工作時間,幫他看了一遍資料,那他晚上肯定又要加班了。
“今天沒多少檔案送過來,不耽誤事。而且現在卦一回來了,他可以幫我分擔一點。”廉君一眼看穿他的想法,緩下聲音安撫了他一句,然後把手裡的資料拿了起來,說道,“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說點我的猜測,你可以當一個參考,當然,我不是要幹涉你的私事,只是想試試看能不能幫到你。”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體貼的人。
時進看著廉君低頭抽資料的模樣,心裡軟軟的,恨不得穿過螢幕抱住廉君親一口。
每次都是,只要是他遇到了困難,廉君都會或主動或偷偷地給他幫忙,而且廉君幫忙歸幫忙,行事卻十分有分寸,從來不會幹涉他的決定,或者對他的事情指手畫腳。
突然好想回到廉君身邊去,如果沒有這些破事就好了。
“我想你了。”他忍不住開口,表情都垮了一點。
廉君抽完資料見到他這表情,聲音越發低緩,略帶安撫地說道:“我也是。”
兩人短暫沉默了一會,時進調整好情緒,又開口說道:“我會盡快回去的。”
廉君揮了揮手裡的資料,笑著說道,“我現在就在幫你盡快回來。”
於是時進也笑了,臉上趕路的疲憊一掃而空,邁步走到沙發邊靠躺下去,找了個支架把平板架起來正對著自己,說道:“那你說,我列了一下午時間線頭都列大了,你幫我開拓一下思路。”
廉君看著他躺下的愜意樣子,放了心,放下資料說道:“我的猜測有三:一,徐川和徐潔雖然是親戚,但徐川應該並不算是徐潔的長期盟友;二,徐川一直在為時行瑞做事,但他和時行瑞之間可能存在著信任危機,時行瑞對徐川有所防備;三,結合以上兩點,我懷疑徐川根本不知道你母親和簡進文的關系。”
時進聽著聽著就躺不下去了,坐起身目瞪口呆地說道:“你這些結論是怎麼來的,資料裡沒寫啊。”他現在可就是因為不知道徐川到底掌握了多少資訊,把不準徐川和徐潔之間合作關系的牢固程度,才遲遲無法決定談話的切入點的。如果廉君這些猜測成立,那他還想什麼切入點啊,對著徐川一頓資訊轟炸就可以了。
廉君看著他瞪大眼顯得有些傻的表情,詳細解釋道:“利益變動不會騙人,我不止看了調查資料,還看了瑞行從成立到現在的各種利益相關的資料。從瑞行的股權變更和收益分配情況來看,徐川和時行瑞互相絕對信任的時期,是從時行瑞成立瑞行,到徐潔生下時緯崇後半年,在這之後,徐川從時行瑞的利益合夥人兼律師,變成了單純的律師。通俗點說,就是在這個時間點之前,時行瑞是在帶著徐川做生意,兩人互惠互利,而在這個時間點之後,時行瑞變成了僱傭徐川,單純的以上級的身份給徐川發工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