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川再次被制住,表情變得很難看,視線仍死死盯著時進拿著照片的手。
時進等他被銬住後又坐了回去,把手伸到他眼皮子底下,將他面前簡進文孩童時期的照片拿了過來,再次反扣住,和簡進文少年時期的照片放在一起,對上徐川看過來的視線,說道:“我爸確實不配坐在簡先生旁邊,但同樣的,你也不配擁有簡先生的照片。徐川,想清楚,惹毛了我,你拿不到任何好處。”
徐川掙紮,想保住照片,卻根本沒用,只能眼睜睜看著時進把照片拿走,腦中回想起剛剛一眼掃過的簡進文年少時的樣子,僵持良久,終於又開口說道:“對,我也不配……最開始我是帶著輕視嘲笑的態度去接近進文的,進文肯定察覺到了,所以他不願意過多告訴我過去的事情,總是對我保有一段用客氣擋出來的距離……我是不配,但時行瑞顯然比我更該死,他辜負了進文,傷害了進文,他活該一輩子活在虛無的追逐裡,你為什麼要出生!為什麼要給他心靈上的滿足!你是破壞一切的劊子手!”
時進看著他的惡意和憤怒,點了點照片,說道:“所以這就是你和徐潔勾結在一起想害我的原因?只是因為我的出生滿足了時行瑞扭曲的追逐?因為我這張臉?自己壓抑的感情無處宣洩,就遷怒到無辜的孩子身上,你可真是懦弱又卑劣。徐川,簡先生知道你這變態惡毒的模樣嗎?。
像是一記耳光扇到了臉上,徐川表情一僵,高昂起來的情緒迅速回落,低頭癱靠在了椅子上。
“我沒時間跟你這麼無意義地耗下去。”時進再次開口,語氣冷淡下來,“告訴我我想知道的,否則等這次回了b市,我立刻就去簡先生養父面前和簡先生的墓前,好好跟他們聊聊你當年和現在做下的好事。”
“不可以!別去打擾他們!我答應了進文要照顧他的家人!”徐川立刻抬頭,情緒似乎再次崩潰,表情居然帶著一絲驚慌。
時進說道:“從血緣關繫上來講,我應該也算是簡先生的家人。”
徐川定住,看著他的表情,又很快因為他的長相而挪開視線,沉默了一會,說道:“給我十分鐘,我什麼都告訴你。”
時進二話不說起身離開,像是無意般把桌上的照片留了下來,直接開門出去了。
徐川看向桌面上,明明近在眼前,卻始終無法觸碰的照片,眼中情緒明滅,最後全部歸於黑暗。
……
時進和卦二在外面聊了會天,等十分鐘到了之後,再次推開探視房的門,走到徐川對面坐下,並把胳膊壓在了那兩張照片上。
徐川表情已經恢複了冷靜,朝時進示意了一下自己的手,說道:“這個解開。”
時進也不為難他,起身把獄警喊了進來。
局面再次回到原點,兩人相對而坐,一人面前放著一杯水,不過這次兩人之間的氣氛終於不再那麼劍拔弩張了。
“想害你的人是徐潔……還有我。”徐川開口,抬手捧上面前的水杯,並不看時進,語氣平淡的說道,“你說你想知道當年的所有真相,好,我全部告訴你,只希望你在聽完之後,不要再用我這些破事,去打擾進文的安眠。”
時進應道:“可以,我答應你。”
徐川看他一眼,然後低頭喝了一口水,說道:“我相信你,你和時家所有人都不一樣……我早就知道。”
……
就像是時進猜測的那樣,當年徐川是在時行瑞的安排下,故意接近的簡進文。利益加好奇,這就是徐川願意接下這份工作的原因。但徐川沒想到,這份好奇居然把他的一輩子都賠了進去。
簡進文實在是一個太好的人,只用了一年的時間,徐川就真心把簡進文當了朋友,也逐漸從側面瞭解到了時行瑞和簡進文之間的糾葛。
當年的徐川比現在的徐川更加功利和沒有良知,壓抑的家庭生活讓他渴望成功,所以雖然同情被瞞在鼓裡的簡進文,但他仍選擇了利益,沒有告知簡進文真相,甚至任由時行瑞借用他的名義,和簡進文聯系。
有時候感情上的變化,就連本人都會意識不到。等徐川發現自己對簡進文的感情已經變化了時,簡進文已經時日無多了。大概是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了,簡進文突然主動找上了徐川,說了一句讓徐川嚇得差點肝膽俱裂的話。
“他說,我都知道了。”徐川說到這捏緊了水杯,聲音終於不再平靜,“我不敢問他都知道了什麼,我直接跑掉了,等第二天我鼓起勇氣回來想和他談談的時候,醫生卻說他已經去世了。你知道嗎,我是早上八點去的醫院,醫生說他早上七點停止的心跳,就差一個小時,一個小時而已……我沒有見到他最後一面,我再也沒法問清楚他到底知道了什麼。”
時進皺眉,聽得也有點難受。
“他肯定是意識到自己活不了多久了,才特地來找我說話,但我跑了。”徐川深吸口氣穩住聲音,繼續說道,“我錯過了和進文告別的機會,但時行瑞居然沒有,進文明明已經那麼難受了,卻還給時行瑞留了一封告別信。憑什麼,時行瑞他憑什麼?進文在信裡希望時行瑞能擺脫過去的陰影,過得幸福,他配嗎?他連喜歡進文都不敢承認,他就該一輩子都活在痛苦裡!”
“我沒有把信給時行瑞,信被我燒了。”徐川突然冷酷了表情,盯著水杯裡自己滿是冷意的眼睛,說道,“就在那之後不久,徐潔的父母不知道從哪裡聽說我當時混得還不錯,輾轉聯絡上了我的父母,希望我幫徐潔物色個好一點的工作。”
時進眼神一動,表情嚴肅起來,知道重點來了。
“我不想幫忙,一群當年欺負過我父母的垃圾,一群過得比我父母好千百倍的垃圾,現在憑什麼又來求我幫忙。”徐川冷冷說著,思緒已經徹底拉到了過去,“但我最後還是幫了,我爸那人心軟,我拗不過他。”
當年徐川雖然答應了幫徐潔安排工作,但卻並不上心,只打算隨便找個湊活點的公司把徐潔打發了。但徐潔本人卻十分有目的性地往瑞行投了簡歷,並找機會和時行瑞搭了話,表示徐川是她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