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覺得廉君的手指涼涼的很舒服,時進皺著的眉頭松開了一點,本能地往這邊靠了靠。
廉君心裡一軟,傾身湊近他,想親親他又忍住,另一隻手摸上了他正在掛水的手,輕輕撫摸,“對不起,沒有照顧好你……要快點好起來。”
“竹筒飯……”時進突然含糊出聲,還砸吧了一下嘴。
廉君一愣,看著時進,突然笑了起來,又摸了摸他的臉,說道:“好,等你病好了,我們自己做竹筒飯吃。”
……
時進又做起了夢,夢裡的他正一臉麻木的躺在病床上,床邊站著身穿白大褂的黎九崢。黎九崢沒有說話,他也沒有說話,兩人像是一躺一站的兩座雕像,明明活著,卻都已經沒了活人的氣息。
天漸漸暗了,沒有人去開燈,夜色彌漫,襯得黎九崢手裡那把鋒利的手術刀越發可怖。
“你會撐過19歲的生日嗎?”黎九崢突然開了口,聲音低低啞啞的,聽上去有種怪異的空洞感。
“那家人又來了,在我的病人床前爭論遺産的歸屬。”黎九崢把玩著手裡的手術刀,白皙修長的手指漂亮而危險,“他們都覺得我的病人要死了,但是很可惜,我把他救活了。他們很失望,我喜歡看他們失望。”
他終於不再麻木,挪動視線看向了床邊的黎九崢。
黎九崢也低頭看他,漂亮的臉上面無表情,嘴唇開合著,像是惡魔在吟唱:“我也會救活你,我不讓你死,你永遠也別想死。”他這樣說著,眼裡卻是無邊的冰冷殺意,手往下,把手術刀逼了過去。
“晚安,五哥。”他迎著對方的殺意開口,聲音也是麻木的,慢慢閉上了眼睛,“我們地獄裡見。”
病房回歸安靜,良久,腳步聲響起遠去,惡魔終於離開了。
他松開緊握的雙開,身體不受控制地開始顫抖,睜開眼,看向了病房門——想離開這裡,想離開這座墳墓,救……
嘀——
監護儀器發出生命終止的悲鳴,彷彿要剝離靈魂的痛感傳遍全身。
“啊!”
時進唰一下睜開眼,愣愣看著坐在病床邊正在削蘋果的黎九崢幾秒,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已經先一步動作,直接猛撲了過去,一個擒拿手搶過黎九崢手裡的刀,反手握住,刀尖向下,目標黎九崢的脖頸,用力往下——
“小進!”
向傲庭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緊接著手腕被一隻有力的手掌握住。
刀尖堪堪懸停在了黎九崢的脖頸上方,時進身體僵住,雙眼瞪得大大的看著黎九崢,嘴巴微張急促地喘著氣,臉上是被逼到絕境的瘋狂。
黎九崢被他按在身下,愣愣看著他此時的模樣,嘴唇突然抿緊,伸手握住了他拿著刀的手,朝著自己的脖頸繼續落去。
“你們在幹什麼!”
向傲庭大驚,忙用力拉高時進的手,抱住他的身體把他弄離開黎九崢身邊,搶下他手裡的刀丟到一邊,看向黎九崢說道:“小進燒糊塗了,你也糊塗了嗎,冷靜點!”
說完把時進放到床上,用被子捂住他,摸了摸他的臉,逼他看著自己,說道:“小進,看著我,沒事了,冷靜下來,你現在很安全,冷靜下來。”
時進的眼神一點點恢複清明,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又被原主的記憶和情緒影響了,抬手痛苦地按住額頭,說道:“我要見廉君,他在哪,我要見他。”
向傲庭忙掏出手機給廉君打電話。
黎九崢看著時進現在虛弱又難受的模樣,用力握緊了手。
……
廉君很快趕了過來,把時進抱進了懷裡。
龍叔又急又氣,但又沒辦法,退而求其次地讓廉君把口罩戴上了。
時進又開始昏沉起來,躺在廉君懷裡沒一會就又睡了過去。廉君摸著他的頭發,小心哄了他很久,等他徹底睡熟後才重新把他放回床上。
安撫好時進後,廉君來到醫療室外,摘掉臉上的口罩,看向等在外面的黎九崢和向傲庭,問道:“怎麼回事,你們剛來就把時進刺激成了這樣,你們跟他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