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進看著門,表情是麻木的,眼裡卻慢慢積蓄了淚水,喃喃問道:“不該拿……什麼是不該……”
折磨還在繼續,時緯崇走後,容洲中來了,他坐到時進床邊,觀察了一下時進現如今醜陋的樣子,笑了,說道:“你還沒死呢。”
時進還是怔怔的,他陷入了自己的世界,把自己困在一片溫暖的迷霧裡,不願意走出來。
“裝傻?”容洲中嘲諷一笑,又站起了身,居高臨下地說道,“別自憐自艾了,認清現實吧,大家都在你面前演戲演累了。”
他說完就走了,還十分沒素質地把病房門摔得很響。
看似完全在發呆,沒有聽容洲中說話的時進突然低下了頭,用缺了手指的手掌捂住自己的臉,擦掉眼淚,忍著疼從枕頭下摸出護士小姐姐好心借給他的手機,撥了費禦景的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費禦景的聲音傳來:“哪位?”
“二哥……”
嘟嘟嘟。
電話直接被結束通話,時進愣住,忙又重新撥了過去。
對不起,您撥打的使用者已關機。
他意識到什麼,突然急促痛苦地呼吸起來,抿緊唇,又撥了向傲庭的電話。
關機提示音再次響起,同時響起的,還有黎九崢的聲音。
“別試了。”黎九崢站在病房門口,語氣淡淡的,讓人不自覺心口發涼,“小進,你只剩你自己了,就和我一樣。”
時進瞪大眼看著他,呼吸越來越急促,逼得監聽儀器都發出了警報聲。
黎九崢慢步過來,搶走他的手機直接關掉,然後伸手蓋住了他的眼睛,彎腰在他耳邊說道:“你還不能死在這裡……你只能死在我的手裡。”
美夢徹底破碎,現實淪為地獄。
夢外的黎九崢看著這一幕,眼睛瞪得大大的,逃避搖頭:“不,不是這樣的,不可以這樣……小進,不是這樣的,我不是這樣的……”
“夠了!”夢外的容洲中也快要瘋了,高喊道,“混蛋,混蛋!”也不知道是在罵這個莫名其妙的夢境混蛋,還是夢裡的自己和兄弟們是混蛋。
時緯崇的大腦已經空白一片,費禦景和向傲庭都痛苦沉默著。
不,就是這樣的,如果沒有時進的努力和靠近,事情真的會變成這樣。他們就是這樣一群冷血的混蛋。
快醒吧,他們祈求著,這個夢境真的夠了。
……
再次被搶救回來後,時進眼裡那抹在向傲庭救他時升起的光亮,徹底熄滅了。他被黎九崢帶回了國內的私人醫院,關進了一間冷冰冰的病房裡。
“為什麼?”他怔怔詢問空氣,眼神空洞無神。
時間的流逝成為了折磨,對夢裡的時進是如此,對夢外的兄長們也是如此。
每天每天,時進都在問為什麼,然而能給他回答的,只有一個面目全非,化身惡魔的黎九崢。
“你只是不該生做我們的弟弟而已。”黎九崢這樣回答,手裡把玩著的手術刀看上去冰冷又鋒利。
時進很怕他,於是漸漸的不再詢問,越來越沉默。
眨眼半年時間過去,時進終於再次見到了除黎九崢以外的兄長——時緯崇來了。
“你病也好了,回去上學吧。”時緯崇這樣說著,皺著眉,不看他的眼睛,“你總歸是我的弟弟,我總不好真把你關一輩子。”
“為什麼?”時進再次這樣問,問完看到時緯崇身後,黎九崢從口袋裡掏出的手術刀,本能地瑟縮了一下,然後低下了頭,露出順從的模樣,說道,“好吧,我去上學。”
夢外的時緯崇等人看著這一幕,看著時進徹底放棄掙紮,服從命運的死寂模樣,突然也有了一種心死的感覺——不該是這樣的,小進不該是這樣的,他明明總是那麼有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