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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這邊王阿利和燕七無還在外尋找梁博雪,這天走到長天縣。長天縣內重巒疊嶂,時而雲霧繚繞,風景又好。這日二人走在山間小路,累了便在一處泉水旁休息。阿利有感而發就唸了一首韓愈的《山石》:“山紅澗碧紛爛漫,時見松櫪皆十圍。當流赤足踏澗石,水聲激激風吹衣。”

眼前的風景是美的,泉水是清涼的,詩歌也是美的,不過寫詩他不是最擅長的,因此只能讀別人的詩。燕七無卻以為是大師兄的原作,敬佩不已,叫:“師兄好文采,好文采!”阿利卻搖搖頭道:“這算得了什麼文好採,真正的文采哪裡是念兩句詩就會有?”

泉水清冽,入肚甘甜,令人大為舒暢。燕七無飽飲泉水後,愜意地說:“我要是在這裡建一座茅屋住在這裡,那該多好!”可一想起梁博雪離家外出的事他就來怨氣了,說:“師姐走得倒瀟灑,可得苦了我們。”阿利說:“都出來這麼多天了,就不要這麼多怨言了。”燕七無點點頭說是,以後也不敢再說這樣的話。

忽聽得一聲吆喝,東北的樹林的傳來一片戰鬥聲,聽起來甚為激烈。阿利聽見聲音越來越響,說:“那邊恐怕有人在打架。聽聲音是八個對一個。”他耳力敏銳,仔細聽一聽便知道概況。燕七無問:“師兄,有沒有死傷,我們要不過去看看吧?”

“要不過去看看吧”這幾字傳入阿利心中,不禁犯難,師父多次告誡不要管閑事。但仔細說來,整日在玲瓏谷習武,卻少有與人交手的機會,現在哪怕看看江湖人打鬥的場面也好,也好到底有多激烈。只是思考了片刻,便做好了決定,說:“我們只是去看看,不該管的就不要管,師父說過的話都記得吧?”不等燕七無答應,自己先施展輕功,不見如何屈膝,簡直是禦空飛行,身如鴻雁飄入樹林。燕七無看師兄這般身手,不禁有點自卑,因他在門派中排行第三,入門又晚,武功不算太高。

樹林中的曠地上躺著十幾條鮮血淋淋的屍體,在明亮的日光下看得實在慘烈。燕七無從來沒有見過這等慘狀,幾欲作嘔,一陣清風吹來,不禁打了一個寒戰。眼看四下並無打鬥之人,就問:“這麼片刻間活著的人去哪兒了?”還沒等阿利回答,樹:“好啊,連幫手都請來了,看來你是死不了。”阿利抬頭望樹頂一看,隱約看到幾條灰色的人影,叫了一聲“上去看看”,翻身爬上樹頂。

阿利和燕七無同站在一棵梨花木上,看見一丈開外的兩棵樹梢上一邊站著一個灰袍道人,另一邊站著三個人,都做同樣的打扮。只看衣著打扮,阿利看出是五毒教的,登時明白幾分。那道人身上多處受傷,鮮血也染紅了衣袖,但仍是硬錚錚的,嘴角裂開一個微笑對來人說:“兩位是什麼人,這渾水還是不趟為妙。”

阿利見他面色悽慘,似是受了巨大痛苦,心生憐憫道:“道長,他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對你下手?”那道人說:“貧道是狐岐山蓮花觀的天機道長,他們是四川五毒教的一位香主和兩位副官,手下都被我殺了,只剩他們三個。五毒教霸佔了我的道觀,還殺了不少我的弟子,如今又想殺了我!哼,好狠的心!”

阿利就想狐岐山的蓮花觀實乃收藏天下名劍的地方,五毒教要霸佔蓮花觀多半是為了那些寶劍。想到此點也有些憤慨,說:“五毒教不在四川好好待著卻來這裡撒野,未免太囂張了。”那香主名叫成不丁,肥腸圓腦,穿著短袖衣裳,說:“閣下還是少管閑事為妙。本教做事向來如此,你如何管得了!”天機道長說:“你看其他武林同道都看不過去了,可見你們說孤立無援了!”成不丁說:“少說廢話,讓你歇也歇了這麼久了,該受死了吧!”又對阿利說:“兩位朋友,我已經說過了,這些事你們是不應該管的。刀劍無眼,還是留著性命好。”阿利見他對這麼有禮貌,雖見他在作惡,也不厭惡。想想他說的話也有道理,也無心參與這等爭鬥,於是便和師弟飛身下樹。

樹梢上的人打起來了,紛紛掉下樹葉,情形倒也是好看。燕七無有些抱不平,說:“師兄,我看明明是五毒教欺人太甚,為什麼不去幫那個道長?”阿利說:“待會再說。”

不久天機道長和五毒教三人也落到地面。天機道長仙風道骨,手揮拂塵護住全身要害,五毒教三人一時也傷他不得。阿利看出他武功不弱,因此不替他擔心。這時又見使出狠招,將其中兩人打得腦漿迸裂,只剩下成不丁,拂塵又向他腦袋掃去。這一掃雖然掃中了,但脅下也中了一刀,登時鮮血汩汩流出。成不丁受了一記拂塵僥幸不死,但也是頭昏腦脹,趔趄不穩就要倒下。天機道人知是擊斃他的好時機,忍住傷痛攻擊,忽然拂塵一震,脫手飛去,聽見阿利說:“留他一條性命吧!”

成不丁對阿利冷冷說:“你救了我,我也不會感謝你!”阿利笑道:“施恩不圖報,才是真性情。你雖然邪惡,但總算沒有大奸大惡!”成不丁不願就此死去,心想留下一條命也好,接著就灰溜溜地逃走了。天機道人已受了重傷,不能追去,只能眼睜睜地看他走,一邊氣憤地罵了兩句。可一說話,血就流得更多。他捂住傷口問:“你為什麼要放了他?”阿利說:“你們做道士的不也懷著一顆慈悲之心嗎?何必趕盡殺絕。”上前替他檢查傷口,又說:“你受了重傷,不如留下這條性命。而且你中毒了,想活命先聽我的。”

天機道人問:“閣下是什麼人?”阿利介紹一番,又說:“我看你傷得挺重,先去清洗傷口吧。師弟,過來。”兩人扶起天機道長走到剛才喝水的地方。

阿利替他脫下道袍,清洗傷口,一邊說:“五毒教的人擅長用毒,剛才那位香主手裡握的乃是一把無味香波刀,中毒者臉色發青,七日後死亡。”天機道長點點頭說:“是了,我現在身上也有異樣了。”阿利右掌貼著後他背,運起內力替他逼出毒血。天機道人頓時全身暖洋洋,如泡在溫泉裡一樣,傷口也不痛了,忘記疲憊和饑餓感,昏睡過去。燕七無在一旁問:“他怎麼昏過去了?”阿利不答問話,說:“去拿一顆大黃丹過來。”拇指掐總人中xue,這才醒來。燕七無捏碎大黃丹讓他以泉水服下。

天機道長保住了一條性命,對阿利燕七無兩位心存感激,說了許多感激不盡之類的話,但阿利卻是面色僵硬,似乎並不把救人扶傷這種事放在心上,只說:“幫你其實也沒有什麼的。”天機道長忽然跪下說:“兩位既然救了我的性命,不如就連我蓮花觀二十幾口人的性命也救了吧?”阿利似乎是不想攬上這事,冷冷道:“我們沒功夫理這種事,你是蓮花觀的觀主,這種事應該是你去做的。”

天機道人嘆了一口氣,說:“你們不願意幫我,只是可惜了蓮花觀中的四口寶劍。”阿利聽到“四口名劍”這四個字,心中怦然一動,暗想:“師父已經收藏了不少寶物,要是再添上幾把名劍一定很喜歡。”便追問:“那四口名劍是分別叫什麼?”天機道長道:“棠溪、墨陽、龍泉、太阿。”阿利心想這些都是古時名劍,得到其中一把已經心滿意足,又何況是四把,又問:“他們追殺你,難道是為了這些寶劍?”天機道人說:“正是,季商想殺我滅口,好吞了寶劍。”燕七無問:“他是誰?”阿利說:“就是五毒教的頭子。”

燕七無點點頭。天機道長說:“先生要是你們肯幫我,我可以把其中一把送給你。”阿利很虛偽地說:“算了吧,我也不貪圖財物,我幫你就是,東西我可不要。”又問:“五毒教突然現身江淮一帶,這是為了什麼?”天機道人說:“那是我無意中聽得的,季商在尋找一把合適的武器,好實現稱雄中原武林的野心。”阿利點頭說:“原來如此。”燕七無忽然插嘴道:“稱霸中原武林?現在是太平盛世,練武之人整天打來打去有什麼好的?五毒教要是搞得太大,恐怕到時候會引起官府的注意,那時候豈不是得不償失?”天機道人說:“小兄弟有所不知,這人嘛總是有爭強好勝之心,誰不想得到天下第一的稱號,誰不想號令武林為自己辦事?只有像我們這種修道之人才不會想這種事。”阿利在一旁暗笑,心想那可未必。又分了點幹糧,吃完後一起動身去狐岐山。

狐岐山在天長縣,方圓百裡都是綿延的低矮山峰。狐岐山青山綠水,山上有玉石,古時傳說山上住著一隻九尾白狐,因此得名。蓮花觀就在山下的勝水旁邊。

這時令正是勝水河畔上杜鵑開得最旺的時候,粉紅色的一片在日光的照耀下甚是嬌美。那股由河邊吹來的風是溫和的,經熾熱的陽光一曬,以及濕潤的和風一吹,河邊滿地都是香味。

阿利向對岸眺望,看見十幾丈開外的河岸上的山坡建著一座灰藍色的道觀。道觀的屋:“你們看,他們就是五毒教的人了。他們連入口都守得這麼嚴,要進去恐怕不是一件容易事。”阿利看著寬敞的河水,說:“這個不是難事,船隻被他們控制了,過去是不方便了。”天機道人犯難道:“沒有船,這過河恐怕有點難。”阿利又問:“除了橫渡水面,還有其他地方過去嗎?”天機道人望洋興嘆,道:“要繞過這條河得花很長時間。況且在山坡那邊肯定有人在守著,從這裡過去,是最好的了。”

阿利問他:“你輕功如何,能登萍渡水嗎?”天機道人聽到“登萍渡水”幾個字,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說:“貧道哪有這等神通!傳說達摩一葦渡江,那也只是傳說。”阿利臉做苦笑狀,說:“這樣吧,你和我師弟留在這裡,我先過去,弄一艘船過來。”語音甫畢,隨即施展出他那驚世駭俗的輕功,腳底踩著水面,竟然飛過去了,讓人看得目瞪口呆。燕七無在一旁洋洋得意,雖自忖無此等深厚功力,但師兄有,在旁人面前無疑臉上有光。

阿利剛落到地面,便看見有三人跑過來,手拿木棍,一人說:“教主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蓮花觀。”阿利說:“回去稟告你們季教主,就說天機道長求見。”那三人退了回去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