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白雲庵離開後,梁博雪又碰見了五毒教的人,雙方廝殺了一場。最後以五毒教這邊的人失敗告終。梁博雪告訴他們冰光劍的下落,然後放棄了去找木瑩的想法,啟程回去。
她所學習武功的地方名叫玲瓏谷,山谷狹長,風景秀美,中有一個小鏡湖,小鏡湖水淨幽深。湖畔建有一座山莊,名曰:逍遙山莊,此等佳境實在是世上最美好的讀書、習武之地。
回到山莊的時候,恰好師弟趙靈在掃地院子裡打掃。趙靈年方十六歲,人長得很白又很可愛,一見師姐回來,高興得扔掉掃把,上前抱住她,一邊說喊道:“師姐回來了!師姐回來了!”
梁博雪松開熱情的擁抱,問:“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在家可認真學習。”趙靈點頭說:“那是自然,我怎麼會不聽師姐的話!”梁博雪又問:“師父可還好?”趙靈說:“好得很。”他們的師父乃是西域人士,生得高鼻深眼,身材又高,取了個中文名字“高懸”,徒弟喜歡叫他高先生。
高先生一共收了四個徒弟,分別是王阿利、梁博雪、燕七無和趙靈。山莊裡住著些四五個僕人,除此還有一個七歲多的小姑娘,名叫崔如玉。但山莊裡的人都喜歡叫她的小名阿黛。小黛並未向高先生行過拜師禮,因此她算不得是小師妹。她年紀雖小長得卻乖巧伶俐,人又聰明,很討山莊裡的人喜歡。
聽得前院說梁博雪回來,王阿利、燕七無、崔如玉都從房間裡出來了。王阿利見面就說:“師妹,回來得正好,師父一直在等你啊!”王阿利是所有弟子當中年紀最大,今年已是三十九歲了。不過他內功深厚,精通滋補之術,看起來比梁博雪只大了三四歲。梁博雪心想:咦,怎麼師父一回來就找我,。嘴上答道:“好,我待會兒就過去。”
燕七無笑嘻嘻地說:“好啊,師姐。你一回來,我就算得一卦上乾下坤,乃是一個吉卦。太好了!”梁博雪笑說:“看來你對佔蔔是越來越痴迷了。”小黛扯住她的一衣角,痴痴地問:“雪姐姐,你有沒帶好吃的回來。”梁博雪呵呵笑著,不知道如何應對著貪吃的小妹妹才好。
“阿雪,你回來了?”聽這洪亮的聲音,大家就知道師父來了。往院口處一看,果然見到師父背手站著,眼睛隱約閃爍著藍光。他已一百多歲的高齡,須發斑白,但臉上一點皺紋也沒有,整個人也有精神和使不完的力氣。王阿利知道是師父修煉了“不老長春功”的緣故,不過因為修煉時年紀晚了,所以並不完美。師父並未傳授給他,王阿利也因為這事恨過師父。
弟子門見師父駕臨,人人人都安靜下來聽他說話。高先生說:“阿雪,你跟我來一下書房!”言語中不帶半點情緒,讓人聽了也很壓抑。梁博雪說:“好,我這就來。”然後和師父一同離開的前院。
弟子見師父突然變得嚴肅起來,等一走開便議論開來。小黛見他們吵得厲害,便道:“別吵了,我知道發生什麼了。”王、燕、趙三人都望著她。小黛說:“你們一天到晚只知道埋頭在書房裡讀書練字學武功,自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王阿利見她還不肯說,急道:“到底什麼事,你快說呀!”小黛咧著嘴笑,忽的一聲跑開了,一邊叫道:“其實我也不知道。嘻嘻!”三人好生失望,嘴上又說她太調皮了。
在書房裡,梁博雪將百靈師太的回信交給了師父,順便將自己在路上的經歷說了一遍。高先生點點頭,一邊開始讀信。梁博雪講完自己的故事,師父還沒將信看完,又見師父的臉色沉重起來,以為師太在信中將自己搶劍的事說了出來。師父忽然哭出來了,吃驚不小,輕聲問:“師父,您老人家怎麼了?”高先生擦了擦眼淚,清了清嗓子,像是很久沒有說過話的樣子,說:“我沒事,只是最近的事情有點多。”他有意避開信上的內容不談。梁博雪也不能多問,便順水推舟將師父的話接過去,問:“到底是什麼是這樣煩惱?”
高先生說:“我最近身體非常不好。患了小病。”梁博雪說:“您要保重身體。”高先生說:“這些都還是小事,年紀大的人都這樣。前幾天你爹孃派人過來,想要接你回家去。那時我見你還沒回來了,也未知確定日期,便讓先回去了。”
梁博雪心想家裡突然派人過來,難道出了事不成?不由得擔心起來,便問:“到底發生什麼事?”高先生說:“你不用著急,不是壞事。說起來,還是一件喜事。”梁博雪聽了更疑惑,問:“喜事?什麼喜事?”
高先生笑道:“你爹突然派人回來接你回去,想談談你的婚事。”梁博雪聽了有些害羞說:“我的婚事?一派人來就要給我張羅婚事?可是我一點準備也沒有。”高先生見女徒弟這樣,勸道:“你在這裡學武,和父母一年之中也見不到幾次。可是你父母還惦記著你沒嫁出去,還是很關心你的。你年紀也不小了啊!”梁博雪聽到嫁人這種事,畢竟太新鮮了,一時接受不了,說:“可是嫁人,那有什麼好玩的?”高先生說:“阿雪,你不嫁人,年紀也不小了,今年有十九歲了吧?”梁博雪答道:“我是有十九歲了,但我不想嫁人!師父你知道我的心思的,對不對?”高先生搖頭說:“這種事我管不了,你得找你父母談去。”又說:“你不想嫁人,難道已有意中人?若是如此可以說給為師聽聽,說不定能給你做主。”梁博雪臉上羞愧不已,說:“絕對沒有的事。”但說完這句話心中就想起金氏兄弟二人,哥哥成熟穩重,弟弟長得帥氣自信,雖未知其底細,心裡已認為是最佳人選。高先生又以過來人的身份勸道:“你已經十九歲,永遠也不可能像現在年輕,到了這個年紀大部分女人都出嫁了。你是逃避不了的。”梁博雪說:“我不知道啊,可是嫁人有什麼好?總之我一時還想不明白。”
高先生說:“你現在不明白,以後就明白了。”梁博雪搖頭說:“我真的不明白。”高先生笑了笑,到底是覺得女徒弟太年輕了,又說:“你已在這裡學了十幾年,各種武功,各種雜學,都已學得十之八九。到了我這個年紀,我也認老了,往後這山谷的大小事務就由你掌控吧。”梁博雪看著師父,說:“師父您老人家可以活幾百百年呢,為什麼要跟徒兒提起這些?”高先生說:“年老體衰,生老病死原本是極正常的事,就算我武功再高也有死的的一天。”
梁博雪就疑惑,問:“師父,您不是練成了不老長春功嗎?聽說練成這種神奇的武功可以永葆容顏呢,你如若不把身上的功夫散去,又怎麼會死呢!”高先生嘿嘿笑,說:“人永遠活著有什麼好?活了幾百年,做個老妖怪有什麼好?”
門外忽然傳來一個細細的聲音:“爺爺,你要做老妖怪嗎?”高先生睥睨看著門口,小黛就進來了。她做了個鬼臉,然後笑嘻嘻地跑進來。誰料撲通摔了一跤,梁博雪擔心她摔傷了,正要起身扶她,小黛就自己爬起了,就當什麼事也沒發生。然後爬上椅子,坐了下來,看著高先生,說:“誰是老妖怪?”
高先生不因為她的淘氣責怪,臉上露出微笑說:“這裡沒人是妖怪。”梁博雪則說:“你真頑皮,怎麼就悄悄跑進來了呢!”小黛說:“你的師兄弟們鬧著想知道發生了什麼,我就過來看看了。”梁博雪伸手就要彈她額頭,卻被她躲開了。又問:“你是不是在門外偷聽了?”小黛笑著不好意思說話,然後高先生就走來把她抱在懷中,然後說:“你也有七歲了,以後你就拜阿雪姐姐為師,喊她做師父,懂嗎?”崔如玉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說:“爺爺叫我做什麼就做什麼。”高先生摸著她的頭,高興得說:“很好很好,你很聽話。爺爺最喜歡聽話的孩子了。”梁博雪說:“你叫我大師姐還差不多!”小黛則糊塗了,兩人都看了看,不知聽誰的好。
高先生將她放下來,說:“你快去玩吧,別再這裡鬧騰了。爺爺還有好多事要處理。”小黛這次很聽話,沒有鬧著要吃糖,蹦蹦跳跳就出了書房。
小黛左轉出了書房,本想到後花園的水池邊玩耍,走到忽然覺得眼前一軟,似乎撞上什麼事物了。抬頭一看,原來是阿利擋住了。阿利問:“小姑娘,你要去哪兒?這麼莽撞!”小黛有些生氣地說:“叫我小黛,快叫我小黛!”阿利說:“好!你要上哪兒?”小黛抬頭看著阿利說:“沒人陪我玩,我便自己玩。你能陪我玩兒嗎?”阿利彎腰下來和她視線平行,說:“可以啊,不過你要告訴我一些事情。剛才我見你從師父的書房出來了,快告訴我,師父和師妹都說些什麼了?”
小黛一聽,樂開了花,有意吊他胃口,嚷嚷道:“不告訴你,就不告訴你!就不告訴你!”阿利一皺眉頭,說:“小鬼頭,不說今天晚上不給你吃飯!說不說。”小黛想到今晚沒飯吃,太可怕了,登時就屈服了,說:“我……說,爺爺說要把掌門人之位傳給阿雪姐姐。”
阿利眉頭皺得更厲害了,喃喃道:“師父要將掌門人之位傳給師妹……師父要將掌門人之位傳給……”腦海閃過無數畫面,生氣、驚奇、失望湧上心頭。他早就希望師父把本派掌門之位傳於自己,這樣來他不僅可以獲得一筆財富,還可以擁有整個山谷。他們這一脈的傳承便是如此,通常是師父將掌門傳給誰誰就擁有整個門派。他是本門的大弟子,入門早,年紀也大,可是本門掌門之位一直都是能者居之,而師妹梁博雪在他心中始終是最大的障礙。
師妹太討師父喜歡了,人又聰明漂亮,武功又高,實在是最適合的人選。想到這裡他憤恨起來,暗暗罵道:“師妹出身官宦之家,該有的都有了,為什麼還要跟我搶這些?”小黛見他臉色突然就變了,甚是可怕,便躲到一旁說:“王叔叔,你想做掌門是不是?”阿利說:“胡說八道!誰說我要做掌門,我只是害怕師妹心有餘力而不足罷了。”
小黛卻嚷嚷道:“是了是了,一定是了。王叔叔想做掌門。”阿利一心想讓她住嘴,右掌就要往她屁股拍下,手停在半空又收回去了。小黛一個伶俐的轉身,繞過阿利,又對他做了個笑臉,離去了。
阿利心裡想的有很多,他本來覬覦掌門人之位已久,如今聽到師父要將它傳給師妹,怎能不心急!沉著臉,二話不說,直奔師父的書房。剛好那時梁博雪已經離開書房,只剩高先生一個人在裡面。高先生坐在貂皮椅子上,透過書桌上摞起高高的書堆看著他的徒弟,說:“你近來越發沒禮貌了,近來招呼都不打,怎麼回事?”阿利未開口便遭了責罵,心裡好不痛快。他想不如單刀直入,將問題擺明,於是說:“師父,我聽說您要讓位了?”高先生反問:“什麼讓位?你從哪兒聽來的?”阿利說:“難道我聽錯了?”高先生微微一笑,說道:“阿雪是這個位子最合適的,她比你聰明。”阿利說:“師妹當然比我聰明,但師父難道你就不替我想想麼?”
高先生仍是很無情地說:“我替你想過了,情況還是一樣的。我始終覺得你不適合這個位子。”阿利張口欲言,又不知說什麼好。高先生也曾想過這樣的決定對他並不公平,眼下又不想再談論這件事,於是說:“過兩天阿雪要回家了。到時候我再跟你聊聊,好不好?”阿利接受了這個想法,說:“謝謝師父。”高先生說:“你不用謝我的,也沒什麼好些的。你從小就是個孤兒,是我把你帶大。雖然你我年齡上可能不大像,但我一直以為我倆的關系就如同父子。你陪伴在我身邊這麼多年,你也知道我的性格,無論怎樣我都希望能給你留點什麼。你不用太激動,也不要老想著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