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排抓到了手裡。

推著餐車前進的年輕女人拿眼睛恨了我一眼，但是她沒有叫我把牛排還回到餐車裡去，——她是個好女人！

但是，怪事就在我眼前發生了。

那塊牛排，上面竟然爬滿了蛆蟲。而我拿它的時候，明明看見是一塊新鮮的牛排啊！可它一到了我手裡為什麼就會生蛆了呢？

問題是不是出在那個好女人身上，或者，她根本就不是好人？

當我拿眼睛望向她的背影時，我看到的只是一具骨架，準確說，是一個骷髏，一個正在推著餐車前進的骷髏。

她身體上的關節，發出咯吱咯吱的酸牙聲，十分難聽，也十分刺耳。

一具骨架？

一個骷髏？

堂堂的地獄公寓的餐廳，怎麼會有鬼怪混進來呢？

一個死鬼校花方子舟，一個水鬼張靚，一個骷髏鬼，三個鬼就這麼鬼模鬼樣的混在人群之中，該吃吃，該喝喝，該笑笑，該玩玩，儼然就是世不二出的富家姐、鄰家妹和鐘點工。

這裡，是地獄公寓對外開放的視窗，但居然沒有派駐執勤人員，——長此以往，這鬼還不把這裡佔了才怪！

遇到老唐，得給他個建議——餐廳設崗，緝拿鬼怪。

當我這樣想的時候，旁邊的韓版女人說話了。

“你搞錯了，這裡本來就是人鬼混雜的地方，來到這裡的鬼，沒有任何一個敢胡作胡為，——他們都是老老實實的過客。”韓版女人說話的姿態與趣味，跟《大長今》中那個女醫生沒有多大區別，或者可以直接說，她就是那個女醫生，“這裡之所以取名叫地獄公寓，是因為這裡是通向地獄與人世的唯一介面，也就是說，要去地獄，這裡是地獄與人世的出入口，也叫中轉站，凡是經過此間的人與鬼，都得遵守地獄公寓的規則，否則就會被緝拿法辦。”

“緝拿法辦？”我看著韓版女人，“難道這裡設有法律機構？”

“不，我所說的法，並不是指你所說的法律，而是地獄公寓的規則。”韓版女人認起真來，八匹馬都犟不過她，“無論打此經過的鬼或是人，都不得違背地獄公寓的規則，否則地獄公寓就會依法將之擒拿並法辦。”

說話間，我和韓版女人已經來到了指定的餐桌旁，——張靚已經回到那個校花的身邊，和她叨叨起來。

這裡，一半是地獄，一半是天堂。

老唐說我的任務便是抓鬼殺鬼，可眼前明明就有三個鬼，而且還是三個面容姣好的女鬼，但是我卻不能抓她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們該幹什麼就幹什麼。

除了那三個女鬼，其他地方沒有鬼了，都是來自五湖四海的遊客。

人與鬼，各安天命，互不打擾。

他們臉上都帶著滿意的微笑，顯然，這裡的山水，這裡的風光，讓他們領略到了自然的美妙。人與鬼雖不同道，但大自然面前，都是微不足道的生命。

所幸的是，生活總是向前發展的。

這是我相信的一個顛撲不破的真理。從我來到這個世上到父母雙亡，成為一個孤兒，我就讀懂了這個真理。不管你看得慣這個社會，還是看不慣這個社會，她都會沿著她既定的軌跡一始既往向前走，永不變更。

正如餐廳給我和韓版女人配的餐，重質不重量。

三個菜，一個白菜瘦肉湯，一個青椒炒牛肉，一個清蒸鯽魚。此外就是一瓶飛天茅臺，一瓶果汁，一盤時鮮水裡拼盤——鮮紅的西瓜，烏黑的葡萄，金黃的椪柑，紅得發亮的聖女果，香味濃郁的蘋果，還有兩根香蕉，其色其味，搭配得恰到好處，令人饞涎欲滴。

酒已滿上。

我和韓版女人對席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