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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樓花鼓記事四

所謂大爺。

陳盈珊眉毛一樣,手舞足蹈起來,“那模樣真是沒得誰了,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讓人看了就想打他。嘿,老子,你當時是怎麼忍下來的。我差點就忍不住一拳頭招呼上去了——你說,他們到底打那長生塔和雙面鑼鼓什麼主意。我這麼來來回回看了幾次,還是半點沒有看出來門道。”

“嘖,是我眼裡太不好了。”陳盈珊說著,摸了摸自己尖細的下巴,皺著眉頭思索,“我與那花樓來往這麼些日子了,她也從不防著我,我成日裡看著那兩件東西,不覺得怎麼樣嘛。”

“說起來,怎麼這些人都打那東西的主意?啊,對了對了,我忽的又想起一事來,與我接頭的人不曉得是不是你原來見的那個,只是這般粗鄙的模樣,大概真正的幕後黑手另有其人吧?”

“老爹,你說,花樓是個怎麼樣的人啊?”

她嗓音低沉喑啞,一手不自主的扣著地上的黃泥。摳著摳著又問起一事來,“聽說南方,尤其是以西南為最,都是紅壤或者紫壤,怎麼這裡還有這麼大片大片的黃壤啊?”

她鼓鼓囊囊幾聲,樹葉在風中被刮的瑟瑟作響。

青石碑粗糲極了。

陳盈珊才把臉放在上頭,就忍不住撇嘴,臉上洋溢的笑容好半晌才淡了下去,接著她停止了腰,一拳垂在那青石碑上,“陳老子,你說你閨女是不是很沒用啊?連塊像樣的墓碑都找不到。誒,我還沒有給娘說呢,她曉得了,會不會不開心啊?”

青石碑不可能作答。這裡才下了雨,泥濘一片,手裡粗糙的觸感帶著點點沙質的濕潤。冰冰涼涼的。

女孩也不管自己的衣裙有多髒,直挺挺的跪在那石碑面前,望著無字碑之後的高高的土坡,她木了半晌,才道,“你說,你怎麼就這麼沒用,才不過轉眼間,就死了呢?”

長君很少不務正業,何為不務正業呢?大概意思就是說,只顧著自己撩妹不管簡沉淮兄妹。哦,劉曦光不算妹。

不過她現在的確不務正業了,齊陽來了信催了幾次,然而依舊見不到長君回程。那匹脫了韁的野馬,不曉得是到哪裡留情去了。

他不過這樣在心裡頭打趣著,可是等真的在茶樓裡見到的時候才曉得什麼叫做一語成讖。齊陽看著那人捧著臉端坐的模樣,來來回回看了幾遍,拉了拉齊寒,“那個,真的是小孩?”

長君被齊陽打擾之後,沒有心情不好,也沒有心情好。等她回過味來的時候才驚覺又淡定的回答道,“哦,是嗎,都七天了啊。”

齊陽瞪大了眼,就差將手裡的茶水潑上去,啪的一聲磕下茶杯,幾乎同時就黑了臉,“你曉不曉得白裡催了你多少次了?”

長君一愣,她去不去徵兵入伍和白裡有什麼幹系?

“應當是把兒子的身家性命交給你了。”齊寒適時地給出了回答,長君一想就有些好笑了。

“他原本將白楓打包帶去戰場,就沒想過自己兒子會沒命?自己孫子會沒爹?”

齊陽一聳肩,將她偏離的話題帶回來,“先去懷南吧,雖然招兵是白裡負責的,但大權還在李禕溪和何禕長手裡,招的也是懷南所統領管轄的西南地區的兵,好歹要去見見才是。”

長君拍了拍腦子,然後在齊陽疑惑的目光中緩緩道,“這兩天玩得不亦樂乎,竟然真的忘了自己有正事要做。”

“……”

但是此刻要長君離開劉曦光又不太可能,她巴巴的看著臺上一派鎮靜的人,然後拉著齊陽齊寒在多留了一天。

劉曦光在齊陽和齊寒出現的時候就看到了,只是他一在講書,二又實在不知道如何上去問,這才冷著臉幹脆假裝看不到。

眼不見心不煩。

念頭一晃而逝,快到他自己也沒有抓住。

等他講完了書,離開去小二為他準備的休息間,長假立刻就巴巴的追了上來,趕在他關門之前將門抵住,然後將自己塞進去。

面對這個自己硬擠進來的人,劉曦光有些不知道說什麼了。

長君原本也不是來聽他說的,自己倒豆子一般的吧啦吧啦全部說了。

劉曦光有些不贊成,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女孩竟然要上戰場打仗,這不是胡鬧麼!而且這裡的人竟然任由她胡鬧,簡直是,簡直是,不知所謂!

“非去不可麼?”

“啊?哦,那倒不是。不過,不過……”她不過了半晌,撓撓頭,不知道說什麼,只得一攤手,“我也不曉得我為什麼要去了,不過好像就這麼,決定要去了……吧。”

這樣的理由。

劉曦光幾乎氣笑了。不過也只是一瞬間的事兒,眼前站著的人是誰?當今皇帝面前的紅人諸葛丞相的寶貝女兒!按照她的性子,諸葛曄的性子,絕對不是一個政治聯姻就可以大發的。

她提前熟悉這一切,有什麼錯麼?

是自己大驚小怪了。

何況她的家人都不擔心她,自己這個八竿子打不著的陌生人焦急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