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淮宋舉著張牙舞爪的小螃蟹笑著看向王衡之的時候,那瞬間他是真的回到了從前。
淮宋的膽子大,爬樹下河無所不幹,王衡之就跟在她後頭,幫她遞遞東西擦擦汗什麼的。
兒時的記憶湧上心頭,淮宋曾經評價過他,是沒有長大的孩子。
家族的負重幾乎將他壓垮,而他沒得選擇,從一出生就註定的命運,在旁人眼裡的光鮮亮麗,可藏在那裡頭的血與痛,只能留給自己慢慢舔舐。
“衡之,我聽他們說皇上馬上就要回京了,到時候就該宣佈太子即位了吧。”
王衡之有些意外,一向不問這些的淮宋,今日為何想起來要說。
“應該是吧,怎麼了?”他抓起一隻小螃蟹放進竹簍裡。
“他們都說,大伯是被皇上毒死的,是真的嗎?”
三年前父親王渙的離世,令所有江南王家人都沒辦法接受。
“是你娘告訴你的嗎?”
“啊,不是。我就是聽外邊人說起過。”淮宋想掩飾那日母親的坦誠公佈。
“那如果我說是呢,淮宋。就算找不到證據,封了所有人的口,可他有嫌疑,也有想害死我爹的動機。”
“可是,可是你們都來到了江南,那麼遠,根本就不礙他什麼事兒啊。”淮宋並不懂眼中釘究竟作何意義。
“逃到天涯海角,只要我們王家人不死,他便一日不得安心,以前是我爹,我爹死了以後,就是我。有些人的存在,對於另一類人來說就是威脅,能站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便是宛若毒藥一樣致命。淮宋,你不需要知道這些。”
“可是我擔心,擔心你以後怎麼辦。知府石大人也是皇上那邊的人吧,他這回來江南,好像有意和你們作對。”
母親顧盼所說,她真正的身份是宰相石柏的女兒,雖然這句話是這麼說,可淮宋至今猶如夢裡一般,沒有半點真實感。
“所以啊,這些事情你以後不要再摻合,好好做你的菜,抓你的小螃蟹就行。”
其實王衡之再怎麼解釋,淮宋也只能徒生憂愁幫不上一點忙。
“不過見你說起,我倒是想問你一個問題,淮宋。”這會兒子天已經完全黑了下去,皎潔的月亮當空掛,照的林間萬物都是那麼靜謐。
“你說。”
“如果真的有一日,我,石琛,王璟鬥得不可開交,你會站在哪一邊呢。”像是預料到後事一般,王衡之的這一句便給日後作了定數。
“當然是幫你了,我們倆玩的這麼好。”
“可我不希望這樣做,淮宋。如果日後我們當中誰有不測,你一定要看清形勢,站在對你最有利的那一邊。”
王衡之沒有絕對勝利的決心,甚至他已經嗅到了些許血腥味,如若真的實現,他沒辦法再騰出手去接住淮宋,他的命運和他的家族牢牢綁在一起,也只能和他的家族一同共存亡。
“衡之,你別這樣說。”
“答應我,淮宋,我是認真的。”
給不了你幸福,那就誠心祝你平安喜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