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隻手放棄了掰扯,只是絕望地在空中揮舞著,直到羹湯灌下,她照舊用力捂住他的嘴巴。
“唯有你真的死了,石琛才會查不到任何蛛絲馬跡,也就再也沒了翻盤的機會。我暗示你去董家要銀子,也是為了激化雙方的矛盾,沒想到你居然在臨死前做了件聰明事,如今江南百姓和鹽商之間的矛盾意境徹底被激發,我也知道,你爹當然捨不得你真死,那麼我勉強代為其勞了。”
血從他的耳朵,眼角,鼻孔不斷的滲出,那雙徒勞在空中揮舞的手也僵直著落了下來。
空洞的雙眼,死死地睜看著房梁,嘴巴也終於得了呼吸,噴出來的卻是大把大把的黑血。
她一邊用手帕擦著自己手上的血跡,一邊笑看著躺在床上的人。
臨走前,陸小蕪輕輕滴將那雙睜老大的眼睛給合上,然後走到床前,將手上那隻精緻的玉碗狠狠砸在了地上。
靈堂之上,被侍衛毫不留情抬走的棺材板兒,裡頭除了稻草以外什麼也沒有。
石琛拉下了臉,沒打算徵得令老頭子的同意,在令家展開了搜查。
白色的帷幕被拉扯,漫天的紙錢飛舞,一把紙傘在他們中間撐開,匆匆一瞥,也只能看見綠紗的裙角,再去細看時,人已經消失在了令家大門。
而從那女子走來的方向,跌跌撞撞跑來的令夫人。
“老爺!老爺,不好了,小虎他,小虎……”
一道驚雷劈下,石琛站在屋前一眼便瞧見了死在床上的令虎。
這回,再也不是道聽途說存滿疑點,這一回,他是真的親眼看見了,令虎的屍身。
“小虎!”
一聲嗩吶從不遠的靈堂傳來,哀切悲慼,聽得石琛不由背後發涼。
這下,令虎真的死了。
“石琛!”伏在床邊哀嚎的幾人中,令淵拍著床沿,怒不可揭地指著站在門前的石琛吼道,
“如今我兒已死,這事兒咱們走著瞧,我倒要看看,是你在朝那個爹的勢力大,還是我江南鹽商的本事大,你最好別忘了,如今皇上不在京,整個京城,是梅將軍和五王爺的。”
“老爺,老爺!”令夫人捧著還摔了只剩一半的玉碗跪在了令老頭子身側。
他們夫妻二人俱是顫巍巍捧著那一小半玉碗,終於在完好無損的碗底,看到了三個字的落款。
幾十裡外的醉仙樓,阿三仔細又仔細地在碗櫥數了數,覺得奇怪,不禁將外頭張子良給叫了過來。
“張先生,真是邪乎了,我們酒樓怎麼數來數去都少了只玉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