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良拿著傘出現在淮宋跟前時,她還是有片刻的愣怔。
“老闆本是想親自接你的,誰知道酒樓裡有事挪不開步子,就委託來接你回去。”
淮宋接過那把傘,給他道謝:“子良,謝謝你啊,其實我走回去也行,反正身上都已經成這樣了。”
“這麼行呢,老闆特地囑咐我來給你送傘的,你若是就這麼回去,他肯定來怪罪我。”
“他敢,借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
傘撐開,頭頂上是雨滴砸落在傘上的聲音,淮宋走在了張子良身旁。
“淮宋,這幾日你應該嚇壞了吧。老闆也是為了這事,四處奔破操碎了心。”張子良的聲音放的很溫和。
“其實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明明那個時候我也在場,我也明明覺得令虎應該千刀萬剮,這事兒放到任何一個人身上,都不應該是合情合理的麼。”
“可是淮宋你不要忘了,合情合理還要合法不是麼,你也是跟令虎交過手的,你更應該清楚,合情合理與合法之間,有時候是相悖的。”
跟著走到一條巷子,視線也跟著暗了下來,淮宋冷笑,承認張子良的這番話沒錯。
“他又不是老天爺,憑什麼就他說了算。明明就是滿足一己私慾,卻偏偏還打著公道的旗號,他所為的公道,根本就毫無公道可言,也只是向著他,包庇他自己的公道罷了。”
張子良佇足在那道石拱橋前,望著淮宋無奈地搖了搖頭。
“我起先還一直搞不懂老闆鐘情於你這個丫頭的真正原因,現在看來,算是真正明白了。”
一個在世人眼裡落魄的王爺,手上無權,卻遊離在權力之外的名利場上。
一個是被有錢人家拼命排擠的小廚娘,縱是有著一手的精湛廚藝,卻終究無處發揮。
張子良想,也許本質上,她跟他就是一類人。
“你別胡說,什麼叫王璟鐘情於我。”
“就憑所有人都得畢恭畢敬喊他老闆,而你,卻從來只是直呼其名。”
“他的確是我老闆啊,再說了你沒看到每次我喊他王八的時候,他眼睛裡都有種要把我給掐死的沖動麼。”
淮宋之所以不喊他名兒,那是因為起先王小八叫慣了,再說了,本來就是王璟欺騙她線上,他理虧,他活該。
張子良笑的整個身子顫抖,最後抬頭沖淮宋道:
“我看是每次你一喊他王八的時候,你有種想把他掐死的沖動吧。”
醉仙樓裡誰人不知,一旦後院裡傳來那一句咬牙切齒的“王八”,接著就是老闆不要命地往外跑,稍微慢點便是性命堪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