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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莊十三公子整整一個上午都覺得心神不寧,右眼皮噗嗤噗嗤跳得歡快。

眼皮跳在中醫上的學名叫做:胞輪振跳,西醫上的學名叫做:眼瞼痙攣。其實都是一個意思,不需要治療,可以自愈。

這是學術上的說法,民間自有民間的講究。老言古語說得好:左眼跳財右眼跳災。中國自古講究陰陽相生相剋,世間萬物有陽必然有陰,一陽一陰方可以統一互化,即陰為陽之根,陽為陰之本。

所以說眼皮跳絕非簡簡單單尋常事情,其中必然蘊含某種不為人知的大道理,大緣故。至於究竟是什麼道理什麼緣故,那自然是不為人知的了。

莊十三公子常年受文學浸淫,又是寫故事的一把好手,每每到這個時候難免就比別人想的要多一些。靈感靈感,什麼叫做靈感?就是一剎那間的靈光乍現。

比如說當下,他覺得大概有什麼事情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悄無聲息的發生了,只可惜還沒有被他尋摸著。也正是如此,莊十三公子鄭之重之的特意撕了塊面巾紙沾了唾沫沾在右眼皮上,結果眼皮跳動的狀況絲毫未見好轉。由此也使得他更加堅定了之前自己的看法。

等到中午吃飯的時候,明白了。

午飯簡練並不簡單,五花飯、青椒炒肉絲、油炸豌豆粉、紅燒雞樅外加一大蒸鍋熱氣騰騰家常汽鍋雞。但凡是在客棧搭夥吃飯的客人都會來了,除了頭一天新來的兩個女孩。

莊十三公子下意識的覺得自己眼皮子跳大概就是與此有關,想來兩個姑娘不過是去神女廟求個姻緣簽,再怎麼磨蹭整整一個上午的功夫也應該足夠了啊。怎麼到現在還不見人影?一個沒回來,兩個還是沒回來。

人但凡心裡面有事情,就忍不住想找人傾訴。

莊十三沒別人可說,只能找自家爺爺。

莊老爺子聽了自家孫子的煩心事呵呵一笑,旱煙袋鍋子在鞋底子上敲了兩敲,這才不慌不忙咳嗽了兩聲說:“你這個小兔崽子是不是看上人家大閨女了?別想那麼多有的沒的,人家小姑娘剛來咱們這兒還不能貪玩,新鮮新鮮?小姑娘家家都愛玩愛熱鬧,中午不回來到處吃吃逛逛有什麼新鮮的?”

莊十三公子轉念一想,覺得爺爺說的挺對,自己確實是有些杞人憂天了,搞不好還要被別人當做居心不良,實在是有些劃不來。

於是幹笑了兩聲回答說:“我這不是擔心粉絲的安全嘛,好不容易能有個死忠粉,現在這年頭可不容易。”

莊老爺子年世雖高卻一點兒不好糊弄:“追在你屁股後面的小姑娘還少點,你真好意思說?”

莊十三公子不好意思,笑了笑這才說:“我確實是挺擔心那兩個女孩的,她們兩個到底是住在咱家,要是出事兒的話就不太好了。”

聽他這麼一解釋莊老爺子的臉色也漸漸陰沉了下來,旱煙袋含在嘴巴裡面吧嗒吧嗒的一個勁兒抽,過了好一會兒才再次開了腔,“聽你這麼一說我到還真想起來一件事情……”

莊十三公子心頭當即一怔。

莊老爺子說:“這話說啊……”

陸璐手上用力一拽,“咔吧”一聲脆響,屍體早已經腐朽不堪的手指生生折斷,紅色的小包順理成章的落入了她的手中。

老舊的帆布面潮濕腐爛,甚至還帶著刺鼻的屍臭的氣味。

徐夢瑤眉頭擰的老高,手捂著鼻子連連後退。

“陸璐你幹嘛呀!”

陸璐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幹什麼,直覺就是覺得自己應該把那個小包拿過來。到底是為了什麼卻一點兒也不知道了。

而小包真正到了手,人又有些後悔了。

到底是死人的東西。

她手指一顫,正要將包扔掉,那包卻好似未蔔先知般四分五裂散了開。陸璐一驚,一個亮閃閃銀白色的東西已經沉甸甸的落到了她手心裡。

她握著那東西仔細一看,居然是隻老式的直板摁鍵手機,看樣式應該是十幾年前的産品。機體烤漆剝落,牛皮癬般露出灰突突的內層,邊角凹陷進去一大塊,機身的摁鍵更是磨損得連數字都分辨不出了。

陸璐心中莫名的有些遺憾。

她本以為著也許會是個契機。荒山野嶺,沒有向導,沒有衛星定位,沒有地圖,甚至連自己究竟在什麼地方都說不清楚。任何一個稍微有些理智的人都心知肚明,想要毫發無傷活著走出去的機率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微乎其微。

但是,要是有什麼萬一呢?

陸璐在看見死屍的第一眼就清楚的知道了,這個人絕對不是死於動物攻擊,他的脖頸上沒有牙齒啃咬的傷口,應該是死於其他什麼原因。

又或許他根本就是自殺的。

陸璐的心髒又開始“嘭嘭嘭、嘭嘭嘭”劇烈的敲起了鼓點。

陸璐記得自己曾經在什麼地方看過介紹,日本人喜歡在富士山自殺,不是滿坡滿野的,而是在某個固定的區域。或許國內也有這種地方,吸引著天南海北的天涯淪落人相聚在一起攜手走向死亡。又或許每一個區域就有這麼一塊地方。

死者隨身攜帶的只有這麼一隻小包,小包裡面也只有這麼一隻手機,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了。當然也有可能是她們沒有看見其他的。

不過假設對方就是個再普通不過的遊人,僅僅攜帶這麼少的隨身物品,可能嗎?

徐夢瑤見陸璐直愣愣的站在原地半天沒有動靜,心下奇怪,壯著膽子朝她靠近過去。小心翼翼的撞了她一下,“你怎麼了,沒事兒吧?”

陸璐扭頭呆呆的看她。

徐夢瑤很快注意到握在陸璐手裡的手機,“呀”了一聲:“還是nokia的啊!老古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