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臉戒備地看著她。
顏子意摘下口罩和墨鏡,讓整張臉暴曬在太陽下:“比如胎記、傷疤,或者她身上帶著什麼東西。”
男人的神色這才稍微緩和,目光在她的臉上掃了掃:“有一顆紅色的痣。”
顏子意眼中光線乍亮,忙問:“長在哪?”
“肩膀。”男人比了一下,“這個地方。”
顏子意的目光還在他瘦骨稜稜的臉上,少頃,輕輕笑了,彎起嘴角,眼睛卻酸痠麻麻,明明微渺得不可能的事情,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
男人突然上前,緊緊攥住顏子意的手腕:“你見過她是不是?在哪裡?”
“哎~你!”黃健翔邁了一步,被徐景行拉住,用眼神示意他別幹涉。
“沒見過。”顏子意喉嚨堵著一腔酸澀,“對不起,我沒見過。”
男人對這樣的失望習以為常,沒多糾纏一秒,放開顏子意,又問:“誰的車?要賠多少錢?”
“車有保險,不用賠。”徐景行看見車尾有一個募捐箱,貼著的紅紙破敗褪色,他從皮夾裡摸出幾張錢,塞進去。
黃健翔和韓可對視一眼,一人掏出一張一百。
男人的眼中快速閃過戒備、驚異、困惑、瞭然、感激...複雜得不一而足,最後依舊麻木,他向他們深深鞠了個躬,就在這時,他看到徐景行的庫帶口,被皮夾帶出一截的警官證。
“你是警察?”
“是。”
“哪個局的?”
“市局。”
男人微垂了眼:“我知道,李由在那裡。”
幾人都頗有些意外,徐景行問:“你認識他?”
“你回去告訴他,狼外婆來燕京了。”他說這話時眼神淬了毒一般怨憤。
不再多言,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掉皮的皮夾,將募捐箱裡的錢倒出來,出來他們方才給了幾百,還有些零零整整的錢,他粗糙的手指,將錢一張張壓平,整齊地疊進錢包裡。坐上被曬得發燙的三輪車,轟轟響啟動。
“等等。”顏子意像是被引擎聲敲醒了神經,立馬追上去,拍了幾張尋子啟示的照片,拿了傳單,“我把資訊發微博,不知道有沒有用,盡量試試。”
“謝謝。”
男人深厲的眼看著她,嘴角和麵部抽動了一下,像是想笑,或許是太久沒笑了,肌肉已然忘記笑容的記憶,終究沒能笑出來,一扭頭,三輪車騎走了。
“太苦了。”她看著漸漸變小的車尾,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徐景行說:“我原來一直希望父母還在找我,希望能和他們團聚,可是太難了,要是這麼苦的話,我希望他們別找,也別等了,再生一個孩子,好好生活。”
“徐景行,把我的dna採集入庫吧。”顏子意回頭,一滴汗從白皙的面板滑落,突然笑得無比灑脫,“萬一他們還在等我呢。”
徐景行看著她汗津津的臉,將她剛才隨手摘掉的棒球帽給她戴上,嘴角彎起一點弧度,“好。”
回到市局,他們對李由說了今天中午的事。
李由的神情瞬間變得凝重,“他叫趙剛,當年懷疑女兒被拐到燕京,來報案,後來孩子沒找著,他不死心,自己一個城市接一個城市地找,發現蛛絲馬跡就順藤摸瓜地查,這些年幫警察剿了兩個人販子的窩點。零零散散的,還幫著找回了十多個其他人家的孩子,算是大功德了,只可惜自己的孩子一直沒找到,”
“狼外婆是怎麼回事?”
“狼外婆十多年前來過燕京,這個綽號是她同行給起的,她擅長用工具、變裝,手段特別多,據說沒有她拐不走的孩子。”
徐景行問:“她一般用什麼手段?”
“主要是示弱,抱著小貓的老奶奶、遛狗的婆婆、在公園賣小白兔...逗一逗,說我家裡還有很多,要不要跟我回家玩,小孩都是開開心心被她牽著走的,沒人懷疑。或者用漂亮的小車說帶你去兜風,玩具、零食什麼的,都用,或者結合起來用。”李由說:“這些都是調監拍到的,每次裝扮都不一樣,遮著臉,而且她的指紋和dna都沒入庫,查不到是誰。”
另一位老刑警說:“家長都覺得自己教孩子教得很清楚了,有時候帶孩子粗心大意,大部分小孩在誘惑面前是經不起考驗的,別說孩子了 ,那些吸毒的,刷爆卡的,暴飲暴食的...多少大人都經不住誘惑。”